第17章 屠刀揮向師門

“鄧威？！”

周銘略感驚詫，端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周真人認識鄧威？”

“並不認識，姜前輩請繼續講。”

“那都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鄧威自幼長在蓬萊閣，痴迷刀劍之術，八歲修行幽月，十二歲掌握所有劍術，十三歲以身淬火，十五歲習得紅蓮業火，十六歲已是門中弟子第一人，無人是其對手。”

姜昌思緒紛飛，悠悠講道：

“十八歲時，就連眾多師伯師叔都敗在他的手下，十九歲時，更是以一刀一劍，不過百招就擊敗了我們的恩師，也就是當時的蓬萊閣閣主。”

“如此天賦，當真驚人。”周銘有所感嘆。

“二十歲時，鄧威辭別師長，下山雲遊。沒想到就是這次雲遊，不但害了他本人，還差點把整個蓬萊閣拽入萬丈深淵。”

姜昌眼神黯淡了下來，本就溝壑縱橫的臉上更顯幾分蒼老。

“蓬萊閣的發展歷程本就是取眾家之長，不斷融匯古今中外、各門各派的刀法劍術，鄧威下山雲遊目的也是如此，透過領教其他門派的神通絕技，以精進自身修為，可沒想到他竟然遇上了全性血刀。”

“全性血刀？”周銘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

“全性血刀宋無傷，血刀門唯一傳人，一手嗜血刀法剛猛無儔，殺人無數，血債累累。”

提及此人，姜昌話中似有無窮恨意，恨不得將此人碎屍萬段。

“鄧威與宋無傷大戰三天三夜，未分勝負。嗜血刀法展現出了強大實力，這讓鄧威興奮不已，竟然動了進一步鑽研嗜血刀法的心思，宋無傷早就看出了這一點，直接將整本刀法送給了鄧威。”

“難道是這門刀法有何不妥嗎？”

周銘又仔細的回顧了一下張靜清、左若童二人的修行感悟，其中並沒有提到血刀門和嗜血刀法。

這也難怪，畢竟所傳承的只是修行感悟，並非二人的畢生記憶。

“正如其名，嗜血刀法走的就是以嗜血刀、增強修為的邪路，若想修煉，只有不斷殺戮。”

“所謂刀法，必是分為內功心法和招式。”周銘分析道，“若是內功太過歪門，可以只鑽研招式，不去真正修煉內功。”

“鄧威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但是他逐漸發現，不修煉內功根本無法發揮嗜血刀法真正實力，也就無法真正提升自身修為。”

姜昌嘆了口氣，繼續講道：

“此時，他良知尚在，為了修煉嗜血刀法，只去斬殺全性妖人，但是隨著修煉程度加深，他本性大變，開始將屠刀揮向良善之輩。”

“一失足成千古恨。”周銘心有所感，“恐怕修煉之初，鄧威覺得憑自已修為，能夠抵擋住嗜血帶來的影響。”

“是的，他沒想到這個口子只要一開，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姜昌眼神落寞，“一年後，鄧威回來了，修為大漲，一雙刀劍出神入化，恩師十分欣喜，便召集門人齊聚呂祖殿內。”

講到此處，一滴濁淚竟在姜昌眼中打轉。

“恩師當眾宣佈，在他百年之後，蓬萊閣閣主的位子由鄧威繼承，大家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意見，期待鄧威能將蓬萊閣發揚光大，但是沒想到鄧威……”

周銘一言不發，靜靜聆聽。

“鄧威當場坦白了修行嗜血刀法的經歷，此番回到師門，就是想借師長們的精血，助他再攀登更高境界，說罷，他抽刀出鞘，一刀就奪走三位同門的性命。”

姜昌起身，踱步走到窗前，身形多顯幾分佝僂。

“一時間，鮮血染遍大殿，我們反應過來之後，紛紛與他纏鬥起來，那是一場兇險至極的惡戰，蓬萊閣八名門人，戰到最後僅剩十餘人，我的師長、同輩死傷殆盡，我們下一代的弟子更是被他斬盡殺絕。”

姜昌以手扶住窗欞，背對周銘，聲音已有些哽咽。

“到處都是鮮血與屍體，那一日的蓬萊閣彷彿是人間煉獄。關鍵之際，兩位師伯催動紅蓮秘術，燃盡血液，趁其不備，以絕技‘焚身’將鄧威擊傷，恩師見狀，迎著刀氣而上，拼著一死將鄧威右臂斬下。”

“爾後，鄧威又身中幾處致命傷，從山崖之上跌落至海中。危機解除了，但是蓬萊閣卻只剩下了徐綱師兄、我以及兩位師弟，其餘一百一十四人全部遇難，蓬萊閣差點慘遭滅門。”

“我們四人也受了重傷，只得關閉山門，這一關就是十年之久，這期間一邊安葬師長同門，一邊養傷修行，所下苦功更甚往日，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哪怕是隻剩最後一人，也要把蓬萊傳承下去！”

前因後果，皆已瞭然。

這就是蓬萊閣存在嚴重斷代的原因。

“如此嚴重的慘案，竟然在公司給的資料上沒有一點記錄。”

周銘深感奇怪，那份趙方旭給的資料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根本沒有記載這件近乎滅門的慘烈事件。

“一是蓬萊閣地處偏遠，又是小門小派，並沒有受到太多關注。二是那個年代太過動盪，絕大多數門派都選擇了封閉山門、隱居世外。”

如今，又出現了弟子殺師潛逃的事情。

此情此景，讓人不禁產生聯想。

“那日狂風大作、巨浪衝天，本就命懸一線的鄧威跌入海中，應該早就葬身魚腹了。”姜昌有些遲疑，“幾十年了，他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來？真的是他嗎？”

“姜前輩，此刻山門嚴閉，除非是對蓬萊閣極其熟悉的人，旁人怎麼可能悄悄摸到後院，還不被發現呢？”周銘言之鑿鑿，“此人必是鄧威！”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呀，趙北辰還沒有抓住，又冒出個陰魂不散的鄧威……”

“這或許就是同一件事呢？”

“同一件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姜昌被這麼一點醒，立刻也想通了許多：“難道是鄧威將嗜血刀法傳授了趙北辰？”

“有這種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性更高一點。”周銘指了指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蠱蟲，“趙北辰很有可能被這個叫作惑心蠱的玩意控制了。”

姜昌身軀抖顫，咬牙切齒道：“鄧威！我必將你粉身碎骨！！”

“姜前輩，我看也不用等明日清晨了，此刻月光如水，正是除魔衛道之時。”周銘起身道，“待我親自會一會趙北辰，一切就都知曉了，咱們動身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