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之反差的是…

正對舞池的貴賓區豪華卡座內,十多名少男少女正圍坐其間相談甚歡。

卡臺上放著啤酒塔,骰盅,還有兩杆水煙槍。

幾個圍坐的少男少女中又以位居中央的一個年輕人最為醒目。

年輕人二十出頭衣著考究,坐姿大馬金刀,一副捨我其誰的勢頭。

身旁媚色多姿的女人正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送入年輕人口中,只是這青蔥玉指與年輕人滿嘴的黑牙形成了極大反差。

在李化吉現身後,嘈雜的卡座內頓時一靜,所有人都投來一副看好戲的目光…

“喲,李孬蛋,來啦?”

這是初中時斐學文給李化吉起的外號,當初也是因為這件事,兩人才起的干戈,斐學文說這個話就是在羞辱李化吉。

“還傻站那幹什麼,還不過來倒酒?”

李化吉沒有動,而是平靜的目光盯著前者…

“你TM聾了?老子說話沒聽到?”

不知為何,在李化吉目光下,斐學文心中莫名一陣心悸…

直到前者蹲下身拿起酒瓶,斐學文才醒過神來。

想到自已剛才居然會對這個廢物產生害怕的感覺,斐學文不禁無名火起,提起一個酒瓶就向李化吉後腦砸了下去…

嗙啷——

酒瓶應聲而碎,猩紅鮮血自耳背緩緩流出。

李化吉倒酒的動作停住了,抬頭冷冷看了咬牙切齒的斐學文一眼。

本是怒不可遏的斐學文突闢感到一陣涼意從尾椎升起,不覺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斐學文身旁的女人突然站了起來,嬌俏笑聲中拿起一瓶酒就往李化吉的頭頂傾倒而下…

“嘻嘻,你倒得太慢啦,我來幫你~”

血順著酒流下…

李化吉低著頭,沒人看得到他的臉,只有咕嚕咕嚕的酒水聲在瓶中迴響…

“哈哈哈哈哈哈!”

安靜的環境被眾人的鬨堂大笑打破,面對如此悽慘的李化吉,奕偉面露苦澀別過頭。

眾人的嘲笑聲讓斐學文心神稍定,但面對眼前低頭不語的李化吉,這個公子哥卻感到從未有過的不安…

許是為了給自已壯膽氣,斐學文同樣也拿一瓶酒倒在了李化吉頭上…

可事實證明,這不但沒讓自已安心,反倒越發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你…你給我滾一邊去…”

斐學文自已都沒發現,自已聲音都在打顫。

而李化吉似乎也還跟以前一樣聽話,如蒙大赦般快步鑽進了後廚。

隨著李化吉離開,眾少男少女失了興致…

幾人也很奇怪,為什麼今天大公子這麼好說話?

按往日慣例,至少得讓這蛆蟲脫層皮才是。

話雖如此,只要斐公子高興,他們這些陪同的人也無所謂,陪太子讀書不過如是。

之後,在幾個公子小姐的起鬨下,斐學文不多時便將剛才的不適拋在腦後…

“公子!”

正在這時,一道蒼老聲音插入,打斷了斐學文剛恢復起來的興致。

“哦?鄔老,請坐下說話”

在斐學文的授意下,徐暉諂媚將一張獨立沙發推到老人身後。

看其氣喘吁吁滿臉漲紅,卻連斐學文的正眼都沒賺到,這馬屁看起來是沒起效果。

在老人坐下後,斐學文收斂姿態,前傾著身,一副虛心請教的神色…

“不知鄔老專程過來有什麼指教?”

斐學文的謙恭頓時讓在座眾人驚訝萬分。

過去雖然眾人都知道斐大公子不管在何處,身旁都會跟著這位鄔姓老者,原以為是老僕之流,沒想到其中大有玄機!

鄔老輕撫長鬚,對斐學文的態度很是滿意,隨即略微沉思臉色一正,道…

“公子以後還是多多修身養性為好,切不可在與剛才那人交惡,如若不然,恐有殺身之禍”

這鄔老說話一向文縐縐的,斐學文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鄔老說的難道是李化吉?

不過還沒等斐學文應聲,身旁的美人就抿嘴嬌笑起來…

“嘻嘻…親愛的,這老人說話真有意思,你不會真聽他的吧?要不我們在把李化吉叫來…”

但讓美人沒想到的是,話到半途,卻被斐學文的怒罵打斷…

“閉嘴!不許對鄔老無禮,你懂什麼?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當眾被如此訓斥,美人也感面上無光,於是藉著補妝說辭,扭著腰肢氣哼哼的離開了。

對於離開的美人,斐學文沒當回事。

雖然這女人在名義上是自已的未婚妻,但兩家也不過是利益的結合而已。

相比女人,斐學文反而更重視眼前鄔老話語中的資訊…

“多謝鄔老提點!”

身為世家長子,斐學文又豈會是狂妄自大的草包?

想到剛才李化吉給自已的感覺,好像確實跟過去不同了。

以前李化吉雖也在忍耐,但斐學文能感到對方身為底層人的無力。

可剛才,那感覺更像是一頭匍匐在地擇人而噬的惡獸。

“公子明白便好,最近幾日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斐學文點頭應允…

不過想到這賤種對自已的傷害,還是咬牙切齒,不死心問道。

“這李化吉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兩天了,以前沒這樣的感覺啊?”

“老夫也無法盡知,”鄔老攆著鬍梢,沉思道,“這人身上有一股氣息,雖然正在淡化,但想來應該與我等是同類人”

鄔老這話頓時將斐學文驚住了,鄔老是什麼人?他當然心知肚明。

實際上整個斐家將徐老待以上賓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想要進入那個神奇的圈子嗎!

可斐家耗盡心力都還一籌莫展的事,突然間自已這個最看不上眼的死對頭搖身一變,就獲得了家族最渴望的東西。

其間恩怨得失,又怎能不叫斐大公子又妒又恨。

而與此,有一人同樣也是心潮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