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首山,小破樓下面,幾顆孤星伴著圓月,就像路邊的三個人伴著那盞路燈。

三個人站在夜色裡面,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崔棠,您好,你的簡歷沒有透過人事部的選拔,不具備面試資格,力城集團感謝您的支援】

崔棠才收到簡訊,她舉起手機來質問婁天成,“這就是你們的所謂的公平?”

崔棠看了眼凌凡,想到連他這麼個廢材大專生都能到力城集團面試,就渾身難受。現在的凌凡居然還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她氣哄哄地說道,

“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大專生都能透過的一審,為什麼我一直被拒啊?”

婁天成不置可否,沉聲道,“董事長有他的想法,他只讓我盯著你,讓你不要作弊……”

“這個老頭怎麼還……不……死!”

凌凡倒是來了興致,“沈星竹可以作弊嗎?”

婁天成把頭撇向一邊,沒有看他的眼睛,“對她來說,只要不把事情搞砸就算成功了……”

“這叫公平?!你們從一開始就這樣!”

“董事長,其實始終如一,靠自已爭取的東西……才會珍惜……”

凌凡倒是沒見過這麼激進的父親,能把女兒逼成這樣,“沈星竹就不用?她憑啥?”

“名分……”

“星竹,她一出生就擁有一切……”

凌凡將拖鞋狠狠的蹭了一下路牙子,“婁天成,都21世紀了,你們還在搞投胎那一套?”

“運氣一直是人最重要的技能之一……”

崔棠氣急,眼睛裡面已經泛紅,

“是我命不好,搭上你們這些人!”

婁天成側目,眉間微微發顫,

“嗯,這也是命中註定……”

“董事長……他的觀念你也知道,只有競爭才能激發人真正的潛能……”

崔棠就要落淚,秀髮輕撫她的臉頰,惹得她的雙眸發酸,

“又開始了!”

婁天成躊躇半晌,也沒有安慰她,只想讓她自已堅強起來,或許是這麼多年,沈行風對他們進行的都是挫折教育。

凌凡繞著兩人轉了半圈,他們都站著不動,一副苦大仇深,要死要活的樣子,要是以前的自已估計也跟沈行風差不多,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是現在他覺得,人活著最重要是開心!

“你們是不是太把自已當回事兒了?”

凌凡用戲謔地語氣調侃。

“什麼?”

崔棠剛還自怨自艾的心情,被凌凡這麼一問,頓時煙消雲散,“你一個懶鬼,懂什麼叫努力啊!”

“我努力的時候,怕你們這些兔崽子還在穿開襠褲哦~”

凌凡回懟。

“你除了吹牛,什麼都不會!”

凌凡不想跟這些小孩一般見識,他一邊往小破樓走,一邊丟下一句話,

“現在的你連吹牛都不會!”

崔棠怔得一下,愣在原地,突然意識到,對啊,她怎麼沒有自信了,因為沈星竹?還是力城集團?或者是沈行風?這些事情,擾亂了她的心智,讓她每日都患得患失。

她快步追上凌凡,把婁天成丟在了路邊,

“你怎麼敢說我的!你哪兒來的自信?!”

婁天成看著兩人打鬧著遠去,他沒有去追,燈影把他的臉襯得更加深邃,此刻他的心裡是驚濤駭浪……

凌凡回到家門,開啟了門廳的燈,卻發現張淮居然還坐在沙發上,他沒有睡,也睡不著覺,

“老張,你在幹嘛?”

“凡爺,你回來了啊,我在想白天的事……”

“啊?招標代理的事嗎?”凌凡在張淮邊上坐下。

“嗯啊,今天我在城格的接待室待了一天都沒有見到人……”

“那很正常,或許人家今天沒空……”

“下班的時候,他們讓我不要再等了,我離開以後,發現檔案忘了拿,又返回去……”

“結果在巷口發現郭子從招標代理的辦公室出來了。”

凌凡倒是沒有吃驚,“很正常,力城集團也在做這個事情,不然王奎也不會找老裘來刁難我們了……”

“凡爺,你是不是早看出來他們要跟我們競爭物業管理?”

凌凡瞪大了眼睛,看著張淮,“老張,是你要做物業管理啊!我可從沒說要幹……”

“力城集團,我們鬥不過的,不如就算了吧?”張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是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不曾歷經過的,他低下了腦袋,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算什麼算?!”崔棠突然從門外冒了出來,“以後只要是力城集團的事,都要爭!”

兩人被崔棠嚇了一跳,凌凡臉色很差,“你這丫頭,怎麼隨便進人家家門啊?”

“誰家?”

被崔棠這麼一問,張淮立刻有了反饋,他沒有說話,只默默地指了指崔棠。

“這就對了!”崔棠支稜起來,一陣慷慨激昂,明顯剛才被凌凡懟的啞口無言,現在準備了一大段臺詞,要給公司員工洗腦了,

“我們火龍果公司!要做京州最大的集團!區區力城算什麼?!衝!衝!衝!”

張淮激動地鼓掌,“崔總,厲害!”

凌凡臉上寫滿了無語,看著他們的表演,搖了搖頭,這兩貨又開始了啊!

“張淮,你剛說你們要做什麼專案來著?”

包廂裡面,燈紅酒綠的射燈搖晃,旋旎。

郭子坐在一邊,喝了不少酒,這會快要不省人事,王奎和人事部的劉部長坐在沙發中間,推杯換盞,

“這個崔棠,我聽說,是總裁的情人?”

“劉總,可不能亂說啊!這要被總裁知道,我倆以後只能到保安室見面了啊……”

“明白!”

劉部長又敬了王奎一杯,諂笑著,

“聽說她得罪了小沈總?”

王奎一臉難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可不是,你也知道小沈總的脾氣,只要是總裁身邊的女人,沒一個能留住的……”

“哦,是啊,我聽說還有一個小子連董事長的面子也不給?”

“一言難盡……”王奎惆悵地看著包廂上的玻璃窗,突然又想起了被凌凡灌吐的場景,脊樑骨隱隱作痛,

“劉部長,我勸你一句,那小子邪門的狠!之前我們還見過的……”

“哦,一個毛頭小夥算個啥?看你愁的!讓我……”

劉部長話到一半,包廂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藏青色行政夾克的男人,

“二位,你看,多不好意思,老婆查崗呢~”基建辦的鄭主任把手機放在茶几上,坐了下來。

“鄭主任,誰不知道,尊夫人哪敢管您啊~準是哪個女大學生又勾搭您了吧~”

劉部長順勢恭維道。

“誒……這玩笑過了啊!”鄭主任的嘴角彎起,露出得意的笑,

“不談這些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