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被放開後的見清月舒服地跳了兩下,走出房門,方煦元也操縱角色跟著他出去。

剛走到院子裡,誰知這廝頓了一下突然拿出劍來對著自已的角色一通亂戳,方煦元立刻反擊。

世事太平:“好你個傢伙,恩將仇報?”

見清月:“否。本來就是你把我綁起來的。”

世事太平:“否。是我的角色。”

見清月:“角色行為玩家買單。何況你還趁人之危打劫我。”

見清月:“比試一下嘛,看看沒有你師兄,咱倆誰更厲害。”

說罷,一道劍風掃過。

其實見清月是用通宵過後不太清明的神智仔細思考過的,覺得自已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直接跑路,最起碼當代青年不屈的精神得表現出來。

正所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然而兩人剛過沒兩招,院中一道房門開啟,大師兄從中走了出來,把見清月嚇了一跳,只匆匆留下一句“江湖再見”就連忙就翻牆跑路了。

察覺對面實力和自已不相上下正準備聚精會神操縱起來的方煦元見狀不屑地哼了一聲,清清嗓打算狗仗人勢地指點江山一句,就見停在她面前頓了一下的大師兄,掏出捆仙繩把她捆住了。

方煦元:“誒誒誒?”怎麼回事?大師兄出bug了?

等等……大師兄不會還記仇吧?

她懵逼沒結束,手機鈴聲又突然響起來,嚇了她一跳,於是方煦元只好放下掙扎了幾下的角色,拿起手機接起電話來。

“喂?媽咪呀,咋滴啦?”

方媽在那頭語氣還算溫柔:“吃飯沒?”

“沒有,我剛起床。”看一眼時間,“哦不是,我半小時前剛起床。”

方媽沉默了一會兒:“你昇仙的時候記得給家裡寄點特產,別讓家裡人還得跟你燒錢就行。”

方煦元嘖了一聲:“你在說什麼小貓話。打電話給我幹嘛呀?”

“看看你睡醒沒。”

“醒了醒了,沒事我掛了啊,我還要繼續打遊戲呢。”

“我快遞到了,送到樓下的,你去拿一下。還有今晚我和你爸都不回家,讓東姨給你帶了吃的,你記得拿。”

“什麼快遞不知道送到門口?投訴他。”

“快去!別玩遊戲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玩到多晚,下午我回家要看到那個快遞,聽見沒?”

方煦元長嘆一聲:“啊……知道了。掛了,再見。”

說罷不等聽見對面的回覆,就掛了電話,盯著被大師兄放任在院子裡的角色看了幾秒,無奈痛苦關了遊戲,整理儀容儀表之後出門了。

從那晚回來之後,隗雲和葉昭辰想了一夜,總算想明白為什麼他們不高興了。

因為,阮屏鈺只給了任務,卻沒有給獎勵。

所以這說明什麼?說明阮屏鈺想讓他們白乾。不僅被迫留在城內,還得被迫給人做事,任誰來了也不會樂意。

於是想明白的師兄妹二人決定:等流仙宗來人吧。

反正也是流仙該管的事,他們絳雲弟子就是個路過的。

於是這兩天他倆出門在外就以吃吃喝喝為主,樂於助人為輔,找邪修為心血來潮靈感突發時所做,反正就是不白給他人做事。

在城主府內的時候就是修煉,再多一項看阮謙鈺練劍。

阮謙鈺那日得了甜頭,現在每天都會抱著把從庫裡找出來的長劍到他們院子裡練劍。

隗雲揣著袋裡的黃金書,會幫他看看哪裡不對,看不下去就自已親自上去過兩招,不知情的葉昭辰看他倆相處挺好,很是樂於師妹交朋友,於是也會跟在一旁指導。

得兩位仙家子弟教導的阮謙鈺發奮得恐怖,累的時候摸摸太平誅惡,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連葉昭辰都會讚歎:“雖天資不佳,但勤能補拙。”

果然,愛好就是最好的老師。那一屋子的黃金書沒被翻過幾本,那把沒練多久的長劍劍柄就已經帶上光澤了。

而被關在偏房的楚盺辭?隗雲當然不會忘了他。

楚盺辭不樂意交流,隗雲跑去看了他幾次他都一副鬱悶的樣子,甚至會乾脆閉眼不看她,於是乎隗雲呵笑一聲,在他跟前盤腿坐下,就地修煉起來。

楚盺辭:“……”

楚盺辭被捆仙繩綁住,動彈不得,也根本不能修煉,被關起來這段時間他什麼也做不了,相當於虛度光陰。

六宗弟子最不能忍受什麼?虛度光陰!

劍修更是晚上都要修煉!

所以隗雲看不慣楚盺辭不理她的樣子,就在他面前修煉,氣死他。

等隗雲站起來,面對楚盺辭依舊黑沉不悅的面色,忍不住抄手抱胸前,搖頭嘆氣道:“楚師兄,你看你,老是不高興,印堂都發黑了。”

楚盺辭嘴角抽了抽。

隗雲繼續說著:“你是不是在生符紙把你打跪的氣?那沒辦法呀,你總不希望自已一直被邪修控制著到處跑吧。”

楚盺辭閉了眼。

隗雲其實也有些匪夷所思:“楚師兄,控制你的邪修未免太厲害了,這麼多天,他怎麼就沒放過你過?控制我的邪修每控制一段時間,就會停止一段時間,說明這邪術也是很費心力神魂的,但你這邪修竟沒見他休息過……楚師兄,你好可憐。”

楚盺辭太陽穴一跳。

隗雲心裡同情他,又慶幸自已的邪修沒有這麼強。見他實在不願交流,就想出門吃東西去,誰知剛準備動作,不受控制的感覺就襲來,隗雲心裡:“哦吼……”還真是想什麼什麼到。

楚盺辭頭頂乍現的大字讓隗雲知道了控制對方的邪修叫什麼名字,同時那股聽不清性別和情緒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與此同時,楚盺辭猛然睜眼,和她對視上,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二個表情:驚詫。

隗雲眨眨眼。

兩個邪修開始肆無忌憚地聊天,隗雲聽得一知半解雲裡霧裡,但好歹搞明白了,角色是指他們這種被控制的人,玩家是邪修的自稱,NPC就是不被控制的人。

“我也想當NPC……”隗雲好羨慕。

雖然很奇怪他們為什麼這麼稱呼,但理解這一點再聽他們聊天就輕鬆多了。

控制楚盺辭的邪修在宣洩自已的不滿,居然還叫自已大魔王,隗雲心想:“你怕是不知道控制我的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而且竟然還好意思說他們二打一。

就算一打一他也打不過她大師兄。

聽見世事太平罵對面活該,隗雲心裡狂笑,有種看見敵人起內訌的愉悅。不過這邪修居然沒罵她?這點倒是還不錯。

隗雲沉浸在聽他們莫名其妙的聊天中,注意到見清月每叫一聲姐姐,楚盺辭的臉色就黑一分,她忍不住對他做了一個搞怪的表情,楚盺辭嘴角一抽閉了眼。

隗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面的見清月話實在太密了,看得隗雲眼睛疼,聽他說話的楚盺辭估計頭更疼。於是隗雲乾脆靈魂出竅,思考起他們聊天內容起來。

從幾次對話中可以知道,這幾個邪修之間並不相識,但都能友好交流,又根據他們控制人的招數都一脈相承,所以隗雲懷疑他們是不是師出同門,只不過這個同門可能因為太過邪門,很多年前就被仙家除掉了,餘孽散落四處,導致門下弟子不相識,才出現如今這副情景。

“他們是想捲土重來嗎?”隗雲疑惑,“可又為什麼會把,角色,當做自已?難道他們沒有本體?那還不如奪舍呢……這麼明顯的邪術究竟是怎麼修煉的,才會沒有一絲邪氣?好詭異啊!”

隗雲想到後面,頭疼:“也許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能真的是破六界屏障跑到修仙界來的妖魔鬼怪。

可能是魔。因為魔說話做事才會如此簡單粗暴。

哦,你問沒見過妖魔鬼怪的隗雲怎麼知道魔是簡單粗暴的?因為走火入魔的人都不會思考,做事可不就是很簡單粗暴。

她甚至覺得很有道理:“走火入魔的人都很暴躁,嗜殺,控制我的邪修也嗜殺。也許真的和魔有關係也說不準。”

“人魔混血?”可這天道不容啊。

捆仙繩上身隗雲才神魂歸位,看著眼前的大師兄,思維遲滯了一下。

“大師兄,楚盺辭跑了!快追啊!”

聽不見她心裡話的大師兄綁完就跑去一邊修煉了。

隗雲:“……天道好輪迴,也算是輪到我被綁起來看別人修煉了。”

等了一會兒,隗雲突然感覺自已能動了,又有了精神,正好這時聽見有人朝院子跑來,連忙叫道:“大師兄大師兄!”

捆仙繩應聲而松。

下一秒,院門被人猛地推開,阮謙鈺喘著氣跑進來,喊道:“流仙道長和清頌道長來了!”

隗雲正極速整理著自已的形象,聞言“啊”了一聲。

楚盺辭剛跑就被抓了?

師兄妹二人忙跟著阮謙鈺朝大堂而去。

還沒走到大堂,就看見大堂外站著黑藍白三人,黑的是阮屏鈺,藍的居然是祝九思,白色那人一襲長衣在陽光之下流光溢彩,腰間一把彎刀引渡,果不其然是流仙宗大師姐曇梨。

關於流仙宗的宗服,隗雲去六宗交流的時候就問過他們門生:“白色易髒啊,你們清洗豈不是很麻煩?”

門生回答:“我們宗服採用的特殊材質,不會被弄髒,而且在光線之下還會呈現光彩,諾,就這樣,好看吧?”說著把袖子伸到了陽光下。

隗雲羨慕得連問是什麼材質,想把自家宗服也換成這種。門生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還反問隗雲要絳雲宗的清潔術,於是隗雲就不問了。

如今再見流仙宗服,只嘆的確撐得起“流仙”二字。

“不過還是我們的紅衣最好看。”隗雲公正評價。

那邊三人注意到來人,打起招呼。

隗雲打完招呼後目光就情不自禁流連在曇梨身上,這位流仙宗大師姐當真風華絕代,清冷又不失凌厲,尤其是那把引渡彎刀,寒芒微露,如天上銀月。

隗雲雖小,卻也記得這把刀出世時,六宗之下無一不在討論,風頭無兩。在一次秘境裡,曇梨更以雙刀之姿驚豔全場,也是那次大家才知道,引渡竟能一分為二。

那頭已經交談過一番的曇梨發問:“這段時間怨咒可有加重?”

原來那紅瘡是怨咒。

阮屏鈺搖頭:“多虧了兩位絳雲道長用靈力為我們壓制,才沒有再加重。”

曇梨點頭,手習慣性地放在彎刀刀柄上:“我會盡快調查清楚此事。如果可以,讓阮城主儘快回來。”

“我會告知家父。多謝幾位道長。”

說罷,阮屏鈺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著幾人道:“此事之後,城主府會有重謝,必不會叫各位白做。”

其他幾人聽了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隗雲眼睛倒是亮了。她年紀最小,還不會裝。

她想到阮謙鈺一屋子的黃金書,就對城主府的答謝充滿了期待。

隨後阮屏鈺作別去處理事務,臨走前還不忘把阮謙鈺趕去學習,這裡只剩下仙門四人。

曇梨問:“你們這兩天有查到什麼嗎?”

隗雲實話實說:“因為他之前沒說有獎勵,我們就沒查到什麼。”

曇梨沉默幾秒:“那我先去城中調查一番,之後再來找你們。”說罷告辭,毫不拖泥帶水,極具大家風範。

餘下三人對視了一眼,隗雲問一直很安靜的祝九思:“你來這裡幹什麼?你的師弟們呢?”

祝九思:“師門發來訊息,說大師兄被邪修控制了,讓我來帶他回去。”

隗雲:“?”

隗雲:“你沒有同宗門說,你也被控制了?”

祝九思目光純粹:“沒有。”

隗雲震驚:“為何?”

祝九思眨眼:“為何要說?”

隗雲被他驚到了:“為何不說?”

祝九思沉吟片刻說道:“他在,身體能自已修煉,還幫我得了本命劍,甚至能帶師弟們出來歷練,我不知有何不好。”

隗雲和葉昭辰都被震驚到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隗雲不可置信:“他難道沒有讓你上躥下跳,搶劫別人,偷雞摸狗,大殺四方嗎?”

祝九思搖頭。

隗雲總算理解對方為什麼一副單純的傻樣了。因為他根本沒有經歷過邪修的毒打!

隗雲心裡吐血:“我靠!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邪修!”這不是邪修!這是福修!

她好不容易平緩的心態又不平衡起來,難受得想把控制自已的邪修打一頓。

“你看看人家!”

嫉妒使人變形,隗雲無法接受:“你的師弟們沒發現你的異常?”

祝九思:“不熟。”

隗雲:“你的師父也沒有發現?”

祝九思:“不熟。”

隗雲:“……”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師徒。

葉昭辰道:“楚盺辭剛剛才跑,你現在去追也許能追上。”

隗雲:“……”原來大師兄你看見了啊,所以為什麼不追啊!

祝九思頓了一下,伸出雙手:“要不然你們把我綁起來吧,我不想去找。”

葉昭辰:“?”

祝九思補了個說辭:“說不定很快我又被控制了,先綁起來,以防萬一。”

隗雲:“?”

你想擺爛的心都這麼不加掩飾的嗎?

葉昭辰最終還是滿足了他,帶他去繼承了楚盺辭的房間,然後綁了起來。

祝九思隨後心安理得地躺平了。

葉昭辰見狀,問隗雲:“要不要把你也綁起來?”

隗雲:“……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