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可想前去朝參?”蕭何目光輕柔,眼裡是許久不見的思念。

“不去。”枕雲舟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玩弄桌上的茶杯。

“那......可有要事要向皇上稟明?”

“沒有......”枕雲舟聲音漸小,趴在桌上似要睡著。

本想派遣人送封書信至將軍府即可,蕭何卻非要她過來,真是沒安好心,昨晚又是一夜沒睡,眼下她真真困得很。

“如此疲倦。”蕭何伸手拿過枕雲舟手中的茶杯,指尖不經意與她掌心觸碰。“為何事?”

“沒......只是此刻太早了。”

“聽聞昨日......你府上尋到了那兇手?”蕭何默默給自已倒了杯茶,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他可招供了些什麼。”

“沒......”枕雲舟聽這話一個激靈,瞌睡醒了大半,卻仍佯裝睏意,伏在桌上閉著眼,“昨日夜裡......”

“......他咬舌自盡了。”

“自盡了。”

白拾燁搶先她一步回答道,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枕雲舟:“......”她閉著眼,揚手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揮,“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只聽那人小小悶哼一聲,指尖傳來奇怪的觸感,不知她是打到了哪裡......枕雲舟面上一熱,仍強裝鎮定閉著眼。

腦中又浮現起昨日香豔的畫面,她的臉上越來越燙,枕雲舟蹭的一下站起身,“人沒救回來,所以,我們一無所獲。”

“我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她沒去看任何人臉上的表情,強裝鎮定,轉身就往外走。

蕭何臉上的笑凝住,看著她臉上那兩抹緋紅,眸色暗淡,握著茶杯的手,指尖泛白。

“將軍,屬下告辭。”白拾燁看著蕭何臉上的陰霾,嘴角的笑有些戲謔,他僅是微微點頭,轉身就要去追枕雲舟。

“公子留步。”

白拾燁回頭,直直撞上蕭何的眼神,那眼神似要將他看個徹底。

他也不懼,直視蕭何的雙眼,語中含笑,“將軍,有何事不清楚?”

蕭何面上早已無異樣,露出他平日和順的笑,“敢問,公子貴姓。”

“屬下姓白,名拾燁,為......雲舟的管事。”他故意念出那兩個字,打量著蕭何的神色,“將軍可是......有事吩咐?”

“無事。”蕭何的笑肉眼可見的僵住,他皮笑肉不笑的,“我們雲舟......性子隨意了些,還望白管事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白拾燁嘴角的笑快要收不住了,又補上一句,“枕將軍她總是這樣,屬下早已習慣了。”

“這樣麼......”蕭何的臉色沉了下來,頓了一會,又佯裝無事的扯出一抹笑,“那便好。”

“屬下告辭。”白拾燁快忍不住了,丟下一句話拔腿就走。

跨出門檻,白拾燁抱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卻又不敢笑出聲音,整個人看著就是哪不對勁在那抽搐著。

他笑著笑著抬起頭,只見枕雲舟站在馬車旁,眼裡滿是不解和.......嫌棄。

“真是毛病。”枕雲舟掀開車簾一躍而上,悶悶道,“又在那耍混。”

“走吧。”她朝馬伕喊。

“可是......白管事他還沒......”馬伕是個憨厚老實的人,猶豫著不敢動。

“別管他,讓你走就走。”枕雲舟錘了錘座椅,“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當然是聽您的。”

鞭子抽搭聲響起,馬車疾速離去。

“哎?”白拾燁這才反應過來,“不是,等等我!”

他跑了幾步,發現追不上,停下來喘著氣無奈道,“這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翎羽府。

枕雲舟聽說那兇手醒了,遣散了下人,獨自來到房中,只見那人舌頭沒了說不出話,只一個勁的嗚咽,眼裡閃出淚花。

“你可是要說些什麼。”枕雲舟從一旁拿出紙筆,遞給他,“你手還能動,要說什麼自已寫吧。”

那人直起身,筆尖在紙上划著,他寫的飛快,字跡潦草。

他寫滿了一張紙,迫不及待的遞給枕雲舟看。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枕雲舟輕聲念出來,眉頭不由得皺起,謝我救命之恩?不是他自已要尋死的麼,謝我幹什麼。

她欲往下看,卻發現那人字寫得潦草,有些字她還看不懂,只能勉強辨認出一些。

她讀的慢,“主謀以雙親之命脅迫我,要我佯裝被你府中人發現,待我被捕後,想盡一切方法自我了斷,不可吐出隻言片語,否則,全家一人不剩。”

這......不是逼人了結自已麼,枕雲舟不可置信的看著紙上的文字,竟當真有人惡毒至此。

“我無可奈何,只求以我之命去換家人之命,但其實我還對這世間還多有眷戀,故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枕雲舟放下紙張,內心五味雜陳,她語氣冰冷,“那你可知主謀是誰。”

那人眼中淚珠大顆大顆滴下,又提筆寫下一大段字。

“恕在下無可奉告,若叫那人發覺,在下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不是在下不相信將軍,只是在下不可冒這個險。”

他筆尖頓了頓,看著枕雲舟的眼裡猩紅,似是下了某種決心,“每日寅時,郊外,若你們運氣好,便可遇上一人,若你們能抓住他,他定能給你們想要的資訊。”

他雙手顫抖,哀求似的看著枕雲舟,似是還有話未寫完。

枕雲舟放下手中的紙張,迎上他的眼神,心中多有不忍,“你不必擔心......我皆對外宣稱,你已自盡。”

她看著那人的神情,倒不像是演的,語中猶豫了一會,再次開口道,“待這陣子風波過去,我派人悄悄送你出府,你且好生回去與家人團聚吧。”

那人坐起身來,淚如雨下,在床上直直對枕雲舟磕了幾個響頭,額間都滲出血來。

“哎,你不必如此。”枕雲舟著急的扶起他,“你也是不容易,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她默了默,不願再看這般可憐的場景,“你好生歇息著吧。”

一回頭,只見白拾燁不知何時已站在門檻處,額間的汗風乾了不少,應是將她的一言一行都聽了看了個全部。

“來的這麼快。”她心中鬱悶,嘴上還是打趣道,“看來是長了四條腿啊,以後你都走著出門吧。”

“來了也不出聲,悄悄聽著像什麼樣。”她這才仔細看了白拾燁一眼,只見他眼眶微紅,她猶豫了一會,“今日......你倒也是機靈。”

他竟也想到了不能將此事說出去,看來倒也是對她忠心。

“我才沒有那麼笨呢。”白拾燁聽了她們之間的對話,心裡也很是陰霾,“今夜......可要去碰碰運氣?”

枕雲舟垂眸,腦中思索了一會,想來也是越早有所發現越好,“去吧。”

她抬眼看他,“你要一起?”

“那當然!”白拾燁聲音大起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般惡毒。”

枕雲舟輕笑一聲,“好,今夜子時,你且準備好,切莫驚動他人。”

“我們在大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