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一切平息下來,他已不復剛才自得之色,只是瞠目結舌的看著前方,眼中逐漸泛起驚愕。
風暴中心已是一片狼藉,連地下泥土都被颳去幾寸,可謂寸草不生。李方卻依舊一動未動的站在原處,身上莫說受傷,就連頭髮甚至都沒有被吹亂!
他挑了挑眉毛讚道:“師兄果真厲害!將來要是混不下去,到凡世做一個呼風求雨的神棍也是極好的!”
說完不等他反應,體內真氣震鼓盪,向著還扶在肩上的手掌衝去。
三師兄感到一股磅礴到無法抗拒的力量朝自已洶湧而來,來不及生出一點反抗之心,眨眼之間自已便被吞沒。
轟隆一聲悶響,他被震飛出去。一路上砸斷好幾棵大樹,最後撞在院牆上滑落,如如爛泥般倒地不起。
三師兄掙扎幾下,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李方正悠然踱步近前。
他內心早已驚駭欲絕。李方生受他一招毫髮未損不說,手腳不動的情況下竟然打得自已毫無還手之力。這種壓迫感自已只在師父身上感受過!
要知道師父可是築基巔峰,即將結丹!
他卻不曉得此時李方內心也是驚訝不已。自已只比對方高出一個小境界,這一擊也未盡全力,誰知威力如此恐怖。
難道是三師兄太弱了?
其實他們有所不知,造成兩者實力這樣懸殊的原因,全在於李方體內真氣被那圓環反覆提煉,早已遠勝旁人。
與三師兄相比,他的真氣總量只怕要多過三五倍,而精純程度則更勝十倍不止。
三師兄望著站在身前的李方,羞愧、不解、恥辱、驚懼、困惑一齊湧上心頭。
自已天縱之才,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敗了,還是敗在平日裡不屑一顧的廢物手中。而且全身大半經脈損毀,以後不知還能不能繼續修行!
真可謂身體和心靈皆遭重創。
李方倒沒想下這麼重的手,只是自已剛剛提升境界,對真氣的把控還不熟練。
他訕訕的對三師兄說道:“師兄,我實非誠心,確是一時失了輕重,你不會怪罪於我吧?”
三師兄本來張嘴欲言,聽了他的話立時被氣得噴出一口黑血,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李方見狀不禁咂舌。自已已經這麼真誠的道歉了,他不肯原諒也就算了,竟然還閉上眼睛不理人。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小肚雞腸!
他本想再說兩句,見狀只好作罷,畢竟他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聽得遠處有人匆匆向這裡趕來,李方知道剛才一番交手已經驚動了附近的弟子。看了眼倒頭就睡沒個三五天醒不來的三師兄,他計上心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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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生長在李方臥室旁的角落裡,濃密的枝葉深處,隱匿著一道身影。
此人正是李方。他藏在這裡,可以輕易的觀察整個院子,而別人卻很難發現他。
沒錯,李方決定在這裡守株待兔!
第一個發現他不見的人,就算不是兇手,身上也很有可能尋到線索。
自已又不是什麼戴眼鏡的小學生,實在沒有把握在三天內查出真相。
所以最快的辦法就是以自已為餌,引蛇出洞,誘使真兇再次出手。
對方不知自已已經今非昔比,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會放在心上,這便是他最大的優勢。
時間還早,李方拿出那封遺書又仔細讀了一遍。他挑挑眉毛,盯著紙上和自已有著八九分相似的筆跡,在記憶裡檢索著。
很快,一道人影浮現在他的眼前。
“大師兄……”
大師兄是觀中修為最高的弟子,煉氣圓滿許久,距離築基僅一步之遙。
他性格方正平和,平日裡對師父極為恭順,於眾師弟也十分照顧,為人處事頗有君子之風。師父閉關時,更是常常代師授業。
自已的本事大半都是從他那裡學的。
“我們幾個年幼的師兄弟讀書寫字都是由大師兄教導,他若想模仿我的字跡,那真是輕而易舉。”李方忖道。
昨晚就是他把自已勸回房裡,使自已脫離了眾人的視線獨處,兇手才有動手的機會。
而且現在他獨掌門內大小事務,作案也極為便利。
實在是本案第一嫌疑人!
“不過......”
李方倚坐在樹枝上,沉思道:“大師兄向來對我不錯,我們之間應該也並無齟齬......”
其實他也想過一個取巧的法子,那就是把所有弟子全部指認一遍。可惜系統不給他卡BUG的機會,根本就不回應他。
看來還是要找到證據和動機才行。
這時天開始放亮,觀裡漸漸有弟子走動。等了半晌,到了用早飯的時候,李方終於坐不住了!
“過分了啊你們!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半天也沒人發覺!都沒有誰關心一下嗎,還有沒有一點同門情誼了?”
院子裡人來人往,不少人還議論著三師兄受傷的事,卻沒有一個人去李方房裡檢視一下。
人際關係竟然搞成這樣,李方默默閉上雙眼,不忍心再看。
終於,一道身影端著飯菜朝他門口走來。李方看清來人,原來是六師弟。
這小子和自已一樣,也是師父撿來的孤兒。兩人年齡相仿,從小就玩在一起,感情頗深。
長大後李方因為修行遲緩而遭大家嘲笑,性格變得敏感孤僻。本來就對他不滿的眾人更是不願與他往來,只有六師弟仍和以前一樣跟他親近,並且時常寬慰勸導他。
兩人感情因此更加親密,幾乎無話不說。
昨天也是他給自已送來的晚飯。
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看著又來給自已送飯的六師弟,李方只覺得黑暗的世界重新恢復了色彩。
他跳下樹來,順著牆角拐到門前。看著走到門口就要推門而入的背影,李方若有所思的頓住了腳步。
他微眯雙眼略一思量,便露出一副憔悴的神情叫道:“六師弟,你怎麼來了?”
六師弟突然聽到有人從身後呼喚,全沒防備的嚇得渾身一顫,手裡的飯菜差點都灑了。
他慌忙轉過身來,看到確實是李方在叫自已,張大嘴巴驚訝道:“五......師兄?你……你怎麼在這裡!”
李方看著他奇道:“這是我的住處,我不在這裡又能在哪裡?”
六師弟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聽說你這幾天憂傷過度,需好好臥床休養,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早就起來了。”
李方接過他手裡的飯菜看了一眼,暗暗點頭。他感慨的說道:“有勞師弟為我送飯,整個觀裡也只有你還掛念著我了。不然,我哪天死在外面恐怕也沒人知道。”
說罷便推門進屋。六師弟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跟著進了房間。
他轉身關上房門,看著李方把飯菜放在桌上,驚疑不定的問道:“五師兄,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種話?我看你今天的言行舉止跟往常大不相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方在床邊坐下,見他滿臉焦急的望著自已,沉思良久搖頭嘆道:“你知道了也只會招來兇險,還是不要問了。”
六師弟卻不肯罷休,上前一把捧起他的雙手,生氣的說道:“師兄說的什麼話!你我情同手足,卻怎麼如此見外。有什麼心事只管說與我聽,不論我幫不幫得上,至少心裡能舒坦一些。”
李方看著被這個男人抓在胸口的雙手,只覺得渾身一陣惡寒。他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回,又悄悄在被子上擦了兩把,終於作出決斷,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吧,昨天......”
當下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自然是隱去了穿越和三師兄的那一段,只說是被路人所救。
至於遺書也是隻字未提。
說完,李方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心頭的壓力去了大半。
六師弟聽了眉頭緊皺,難以置通道:“師兄好大的福氣,這樣都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