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啊啊啊啊~撲通!撲通!啊啊啊啊啊~”兩人正在那邊惦記著江家的連弩。

就聽到那邊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由於是晚上,他們也只能透過那陣營中的火光,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統領這次一共帶了將近180人左右。

因為周昊,沒了50人,剩下的130人都在這了。

剛剛的弓弩,差不多折損將近40人。

現在還有90人左右。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這90人,怎麼突然沒了將近三成?!

而且這連綿不絕的‘撲通’聲是哪裡來的?

江家那邊,護衛早就分散在四周,看見落水的,就用長矛戳一戳,沒有長矛的,就用大錘子。

這群人一個不留神,掉進了水溝裡,驚慌失措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一錘子砸暈了。

剩下那群扮演乞丐的侍衛見此,連忙停住了攻擊的步伐。

他們看著對面兇殘的江家護衛,不知道作何反應。

這個坑也只有一米五的樣子,你說跳過去吧?他們也能跳,可是跳過去之後,他們迎接的就是那高高舉起的大錘子,或者在他們還沒跳過去在半空中,就會被那將近兩米的長矛穿成串。

他們手中的大刀撐死了只有一米,根本夠不到對面。

除了浪費力氣,根本對江家這群人不起任何作用。

這就有些投鼠忌器了。

溝裡的那群人此時已經被打暈了。

江家護衛把打暈的這群人拽了上去。

僕從和丫鬟配合默契,他們先是把那群人拖到大樹那裡。

因為營地的樹不夠用,他們乾脆疊羅漢一般,把兩個人疊在一起,全部都捆在樹上,他們直接用繩子把這群人捆好,肩膀位置,腰間的手臂位置,還有小腿位置,都捆綁結實。

這樣就算是他們想要掙脫也是不能的。

統領聽到前方的手下彙報的時候,都有些震驚了。

這……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統領眼神深邃,他還真是小瞧了江丞相!

統領之所以沒有出面,是因為他和江父同朝為官十餘載,江父不可能不認識他,在沒有絕對把握殺光江家人的時候,他是不會露面的。

不然就是違逆聖旨,陛下震怒之下,他難逃責罰。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

看著下方那還有五六十人的手下,統領有些頭疼,現在他帶來的這些人和江家的人數差不多,想要用人數碾壓根本不存在。

就算他現在想要死磕,不管不顧的下令讓他那群手下邁過那個手下說的水溝,估計會再次損失一部分人。

到時候過去的那些屬下還會是江家人的對手麼?

可要是撤退……

看著江家綁在樹上的那群屬下,統領有些為難。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屬下跑了過來:“統領,江丞相說想要見您一面。”

統領臉上露出了他自從到這裡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很短,只是剎那就隱沒在這漆黑的夜色之中,微風帶走了他的喟嘆:“我就知道瞞不住他的 ……”

他不再猶豫,朝著江家營地走了過去。

當看到這邊的情景他嘴角的苦笑怎麼也壓不下去。

統領站在水溝外面,朝著裡面的江父拱手:“丞相大人。”

江父嘴角帶著微笑,似乎並沒有把自已現在的處境當做一回事,他眼中甚至帶著欣慰,像是看到了自已欣賞的後輩:“我現在已經不是武安國的丞相了,中錦,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統領苦笑著搖頭:“丞相這話折煞小子了,小子也是迫不得已,還望丞相大人海涵。”

江父點頭,嘴角的微笑並沒有什麼變化:“嗯,本來想著不見面的,畢竟咱們現在的情況,見了面反而對你不好,可是現在這情況,要是不見一面,有些事情沒法說明。”

統領看著身後被綁成粽子的屬下,臉上再次露出了苦笑:“大人請講。”

江父開口:“這些人你帶走吧。”

統領有些震驚:“大人此言何意?”

江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兔死狐悲的哀傷:“這都是我武安國的子民……唉……”

不知是在嘆息這群侍衛的命運,還是在哀嘆自已的。

聽到江父的嘆息,統領的心中覺得悲涼。

不只是江父,他這段時間又何嘗沒有過這樣的感慨。

丞相在位二十餘載,兢兢業業,為國為民,這些滿朝文武都是看在眼裡的。

如今他都已告老還鄉,不知為何陛下會選擇痛下殺手。

可是他是皇家侍衛,是陛下手裡的一把刀。

握刀之人想要刀刃對準誰,作為利刃的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聽命行事。

他們不可以有任何感情和思想。

統領任職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已以後要走的路了。

他再次朝著江父拱手行禮:“多謝丞相大人大量,願意放他們一馬。”

江父點頭,開口道:“你們走吧,明天下午過來領人。”

統領再次拱手:“是,下官告退。”

江父就看著統領帶著那群屬下一點點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站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作。

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快速的收拾場上的物品。

偌大的營地顯得壓抑而沉重。

今天見了那個統領。江父壓抑許久的情緒似乎出現了裂痕。

他的周身縈繞著悲傷,寂寥的氣息。

江父十六歲考中狀元,懷著一腔抱負入朝為官。

而今已是27年!

這二十七年間,他每日三省吾身,從不敢有一日懈怠。

從不曾有半點私心!

而現在……

江清檸走到他的身邊:“爹,要不要回營帳哭一鼻子?”

江父:“……”

江父沒心情的搭理自已這個漏風的小棉襖。

江清檸輕笑:“爹,最是無情帝王家,你入朝為官這麼多年,這個道理還不知道麼?而且,你不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麼?”

“您自小立志,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您一直是這麼做的,也是這麼教我哥的,可是你忽略了帝王家的無情。”

“當年的顧將軍一家,您不是親眼目睹了麼?為何還如此惆悵?”

江父依舊閉口不言,他看向遠方,眼神沒有焦距,似乎在回憶著那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