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強叔那邊有訊息了沒?」

「還沒有,但剛剛接到電話說農總那邊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可惡,怎麼來這麼快。」

……

迷迷糊糊中聽到兩個男人傳來談話聲,我緩緩睜開眼睛,手腕被繩子綁在身後,嘴上的膠布依然粘著,周圍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傳來談話聲的方向有些許光亮。我想站起來,可頭部傳來的劇痛讓我渾身無力,一個不小心踢到了旁邊的鐵桶。

「過去看看,應該是醒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對著我走過來,我精神緊繃不停地蹬著地下想要遠離他,但很快就頂到背後的牆面。

男人走上前,一隻大手對著我抓來,他真的力氣很大就像提水桶一樣把我整個人提起來,走向剛剛他們談話的那個地方。

「不想再暈過去的話就坐著別動。」

聽到面前男人口中的恐嚇,我整個人徹底安靜下來,就目前為止我應該只是被帶到了某個地方,他們應該還沒對我做什麼,但如果再暈倒過去,下一次醒來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想到那個晚上看到的畫面不免認為自己也會被那樣對待。

我靜靜地坐在凳子上,身邊的兩人也沒有再說任何話,站著的男人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應該是在等剛剛口中說的那些人。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所處的環境,像是在一個倉庫裡,周圍堆放著各種大小的箱子。

當我還在猜測這裡是哪的時候,倉庫的大門突然開啟了,迎面走來四個黑衣男人,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漢靠口說道,

「老許,按理說這“犯了錯”的人應該拿給我們處理才對,你們關在這有點不合規矩吧?」

「呵呵呵……別搞錯了,人還是我們抓的呢,怎麼處理難道需要你教我?」

「你有資格辦這件事嗎?你們的強叔幾天沒露面了,現在是不是死了都不清楚,我勸你別再固執改來跟我吧。」

那個身材彪悍的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我們走過來,那個被稱作老許的同時也站了起來擋在我面前。彪形大漢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

「這可是農總的命令,現在強叔不見了,按規定就得聽她的,難道你想背叛組織嗎?」

農總?農慶怡?不可能吧,這可是在幾百公里外的外省啊,我在腦海中否定著自己的猜想,接著抬著頭盯著說話的兩人,聽完這個彪形大漢說的話,所謂的老許握緊拳頭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一旁,將我讓了出來。

「哈哈哈…這才對嘛,大家都是一路人何必難為我呢。」

大漢做了個手勢後,他身後的兩人走上前把我架了起來就往外走。即使被這樣對待,我也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慌亂肯定只會讓我吃更多苦頭。

到了外面才發現現在還是晚上,自己也沒有很餓的感覺,應該是暈過去沒多久,我滿腦子想著趕緊逃出去回到家看看奶奶情況怎麼樣了,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她。

大約走了五分鐘的路程,我又被帶到了另一個倉庫,此時的我更加確信,這裡就是公司後方的倉庫區。

那麼把我帶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像那天夜裡我無意中看到的情形——被殺掉!

我漸漸明白奶奶的兒子最終消失了的真相了,肯定跟我現在經歷的一樣。進了倉庫後,我被領到一個隔間前,

「進去。」

我沒有絲毫反抗,照著他說的獨自走進了隔間,剛跨進去身後的門就關上了,裡面黑黑的,我什麼都看不清,這讓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一切安靜下來後,我開始害怕起來,因為我明顯地聽到了有其他人的呼吸聲!但我卻什麼都看不見,我趕緊往後退去,用後背緊緊貼著進來的門。

我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額頭也因緊張而開始發燙。

「新來的?過來坐下吧,別吵著大家睡覺。」

大家?居然還不止一個。好在說話的是一個老阿姨的聲音,讓我稍微放鬆了些。我由於嘴巴纏著膠布,也沒辦法回答她,只是靠著門坐了下來,想要儘可能地看清楚些周圍。

可實在是太黑什麼也無法看清,不斷傳來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我也安靜下來,想著只要沒人靠近就行。

就這麼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小時,我身後的門終於再次開啟,照射進來的燈光也終於讓我看清了裡面的情況。連我在內一共有九個人,都是一些上點年紀的,他們男女各四個,並沒有像我一樣被用繩子綁著,神色看上去十分憔悴。

「吃飯了。」

門外的男人提著一袋子盒飯放在我邊上,然後走上前把我身後的繩子用刀割斷,做完這些便又關上門走了。

雙手恢復自由,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下嘴上的膠布,然後對他們小聲問道,

「這是哪?你們為什麼被關在這?」

他們走上前陸陸續續地拿走自己的盒飯,並沒有誰回答我的問題,直到最後一個阿姨走上前,我趕忙拉住她的手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哎,趕緊吃飯吧,今晚就都結束了。」

阿姨眼神空洞地搖搖頭,拿起盒飯坐回剛剛的地方吃了起來。

結束?是我理解的那種結束嗎?我又趕緊摸了摸褲兜,不出預料手機肯定被收走了,現在也不能報警,闖出去更是痴人說夢。

讓我想不到還有就是,今天居然就一頓飯,外面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怪不得這些人這麼憔悴看來是給餓的。一晚上沒睡的我在這無聊地等待中一不小心睡著了。

……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驚醒過來。我從地上爬起來,跟這些叔叔阿姨站到一塊。下一刻門就被開啟了,男人探頭對著大家說道,

「走吧,到時候了。」

其他人齊刷刷地站起來跟著男人走去,我猶豫片刻後也跟了上去。剛走出倉庫,就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束很強的光對著天空,應該是我那天看到的那根柱子。

看來是真的,這些人真想要我死!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想找機會逃走,可一路上都有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守在兩邊。我緊緊地跟在最後,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發出光線的地方,跟那天隱約看到的景象沒什麼差別,一群人圍著一根柱子,只不過現在上面還沒綁著任何人,也還沒有任何人倒在血泊中。

不行不行,再走過去就死定了,強烈的第六感在不斷向我發出警告。正當我還在尋找逃跑的方法時,從前方走來一個穿著通體紅藍白三色交替服飾的老者,後邊還跟另一個彎著腰的女人。

他們停在了我們一行人中最前排的大叔面前,嘴裡開始念著一些奇怪的語言,唸了一分鐘後老者身旁的女人遞上一個頭套,他接過後便給大叔套上。

接著,又走向下一個……

完了完了,反正跑不跑都得死,不如放開膽子試試。我回過頭看去,發現有一個倉庫的邊上並沒有見到有人把守,我微微退後幾步,在等一個時機。

祭祀的老者走到排在第三的阿姨那時,阿姨一下抓住老者的手急切地說道,

「你們可一定要趕快把錢打給我女兒啊,她的病脫不了多久了。」

老者並沒有理會她,而是接著念著自己的“咒語”,阿姨見狀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用力地扯下老者的衣服哭喊著剛剛的要求。我身邊的男人看到這個情況立馬走了上去幫老者解圍。

就是現在!我轉頭就對著剛剛看準的方向跑去。

「抓住她!」不料這個男人反應極快,大聲對著路兩邊的人喊道。

我拼了命地對著小巷跑去,很快就鑽進了裡面,由於有點窄這些男人跑到口子那時速度都減緩了下來,我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儘快地往前摸索。

“嘭!”就當我剛剛摸出那個巷子以為可以逃出生天時,不知道是什麼擋住了我,我盯緊一看居然是昨天那個彪形大漢。他伸出大手狠狠抓住我的脖子,直接把我舉了起來。

窒息感突然湧上全身,我被他死死掐住只能在半空中奮力蹬著雙腿。

「想死待會就讓你死,別這麼著急。」

我被他一直掐到全身無力才被放下來,感覺幾乎要死了過去。過來一會那些看守的人終於鑽了過來,在男人的命令下又把我架了回去,還順帶綁上了我的手。

就這樣,我最終還是被地戴上了頭套,然後被人推搡著一直往前走去。走了沒幾步,就連帶著頭套我也能感受到面前的強光,應該是到了柱子邊。

「站上去!」

我聽到站上臺階的腳步聲,下一刻,

「嗚嗚嗚…我不死了,錢不要了!求求你們放過我,讓我回去!」

應該是剛剛那個拉住老者的阿姨,她忽然哭喊著不想繼續。

沒有人回應她,接下來我只能聽到她的尖叫持續了一會後戛然而止。

死了?

這一瞬間,死亡的恐懼真正爬滿我的全身,我用力地往後退,嘴裡大喊著救命,無論我如何掙扎可腳下的位置絲毫沒有改變,又聽到幾聲慘叫之後,我被拖往前去,此時的我已經害怕得雙腿發軟,甚至感覺兩腿之間有一股暖流順勢而下。

我知道,我再也沒法反抗了……

「住手!!!」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只能聽到他急促的奔跑聲,很快就到了我面前。

「放開她,她可是‘執行者’!」

是的,就是付叔,他來救我了,我正準備呼喊他的名字,卻被大漢的聲音打斷。

「強叔,這總不能你說是就是吧,證據呢?」

「在這,我手裡就拿著‘法門’。」

“唰。”我被扯開頭套,強光刺得我暫時不能睜開眼,等我逐漸恢復視力,眼前的一幕又讓我緊緊閉上了雙眼。

跟那天一樣,之前還跟我在一起的幾個大叔阿姨此時已經橫七豎八得躺在了血泊之中,周圍還迷茫著陣陣濃煙。

「孩子別怕,快過來證明你的身份。」

聽到付叔叫我,我眯著眼睛對著他走去,像那天那樣操作著他手中的箱子。

“嘀!身份確認,第五任執行者請執行操作。”

聽到盒子發出確認的聲音後,我身後的彪形大漢對著付叔怒吼道,

「蘇國強!你到底做什麼?你居然真的把執行者傳給了她,別說她不能勝任,她甚至都不是組織裡的人。你公然違抗組織的規定,就是在背叛組織,是需要用死來補償的!」

付叔板直了腰,不屑地回答道,

「哼哼,這個組織早就已經被你們這些人弄得不像樣了,我作為上一任執行者,有義務也有權力決定下一任該由誰來擔當。」

「好啊好,我這就請示農總,她作為監視者應該能對你做些什麼了吧。」

隨後,彪形大漢掏出手機撥通了所謂農總的電話。不對,為什麼他們把付叔叫做蘇國強?難道……

「農總,蘇國強把執行者的位置傳給別人了。」

……

「一個叫做張萍萍的年輕女人。」

……

「是,馬上按您說的做。」

彪形大漢結束通話電話,忽然抬起手指著我面前的付叔大聲喊道,

「壓住他!今天,他就是第九個祭品!」

我想要擋住那些衝上來壓住付叔的人,可結局是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付叔沒有多做反抗,很快就被綁上,這種危機關頭,他看著我反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萍萍,沒事的,就是得麻煩你幫我幾個事,幫我照顧好蘇牧,如果……他也沒能活下來,請你一定要幫我們家報仇,把組織統一回原來的樣子。」

「蘇牧?你……你真是蘇牧的爸爸?」

沒等他回答我,他身邊的幾人就把他帶上了木柱上,祭祀的老者迅速給他戴上頭套,在我的注視下,彪形大漢親自提上一把大刀沒有絲毫猶豫地砍向了付叔的脖子。

一切發生得太快,直到有幾滴鮮血飛濺到我的臉上,我才反應過來,

蘇牧的爸爸,死了……

接下來的我耳朵一直髮鳴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是記得好像在場的所有人突然向我下跪,然後又派車把我送了回來,到家後,我搖晃著躺倒在床上,身體變得很沉,很沉……直到第二天天亮了起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沒,好像一切都從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