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亭裡雙方戰鬥正酣,柳歸風緊隨葉缺堅之後,飛身落於一張漂浮的荷葉之上,二人相向而立。

在柳歸風漂落荷葉上一瞬,葉缺堅瞳孔一縮。

他看出柳歸風的輕功絕不在自已之下。

葉缺堅沒有言語,緩緩舉起手中劍。

此時風更大了,池面蕩起漣漪,柳歸風腳下荷葉隨著水漾飄動,而葉缺堅腳下荷葉卻彷彿被定住了,一動不動。

葉缺堅右手握劍,袖袍猶如吃飽的風帆臌脹起來。

其本來醜陋不堪的臉頰此時變得莊嚴肅穆,彷彿一尊活佛,讓人再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

柳歸風心中一動。

剛才他間隙看了一眼清亭那邊的戰鬥,十幾個黑衣人劍法無恥下流,完全沒有大家風範。

他們劍法都是葉缺堅傳授的,按理葉缺堅也應該使用這種劍法。

但此時觀葉缺堅的劍法卻和那十幾個黑衣人大相徑庭。

柳歸風不禁點點頭:“這才是你真正的劍法,所謂無敵劍法,只是你糊弄人的?”

葉缺堅沒有言語,目光異色一閃而過,衣袖臌脹的更加厲害,彷彿隨時要破裂一般。

柳歸風眉毛一挑,他能感覺到葉缺堅這一劍極度危險,彷彿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在吐著信,隨時就是致命一擊。

他甚至能感覺到葉缺堅只會出一劍,一劍就決定成敗生死!

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完全是長期對敵所產生的潛移默化的感知。

柳歸風感覺一向很準,他對自已感覺也很有自信。

因此面對葉缺堅全力一擊,柳歸風瞳孔也一陣收縮,他並沒有把握一定能接下這一劍。

於是下一刻,他動了。

池塘中有十幾張荷葉,都圍繞葉缺堅漂浮著,柳歸風身影就在這十幾張荷葉上急速轉移飛躍。

他身形越來越快,圍繞葉缺堅不斷轉圈,最後幾乎只能看到一團殘影。

面對柳歸風的殘影,葉缺堅嘴角牽動,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他沒有立即發出致命一擊,他在等,等一個機會。

任你輕功蓋世,總該會有短暫換氣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是出劍的最佳時機。

他對自已一劍非常有信心!

可惜他不知道柳歸風的梯雲縱根本無需停下換氣,因此他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等來自已想要的時機。

漸漸的,葉缺堅的臉色變了。

柳歸風的輕功消耗體力和真氣,但葉缺堅要保持隨時發出全力一擊,這種狀態更加消耗體力和真氣。

相較之下,葉缺堅明顯吃虧,如果長時間僵持下去,他葉缺堅必敗。

更讓葉缺堅感到忌憚的是,等待這麼長時間,柳歸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究竟是什麼輕功?

葉缺堅第一次感到了一絲恐懼,一種無法掌控自已性命的恐懼。

自從他神功大成後,還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從來都是他操控別人性命。

他有些後悔今天來這裡了,甚至有些後悔當日殺死江書生,否則也不會有今天和柳歸風一戰。

他的心開始煩躁了,於是他決定不再等待,決定立即動手。

“給我死!”

就在柳歸風瞬間移動到眼前荷葉上時,葉缺堅出劍了,一聲龍嘯虎吟,那把劍猶如蛟龍出水,直噬柳歸風的胸口。

劍並不是很快,但燦然劍芒卻籠罩了柳歸風的全身。

葉缺堅的這一劍不講究快,但卻沒有死角,對方身體任何部位都在這一劍的籠罩之下。

這才是此劍最為厲害和駭人的地方。

一劍刺出,一往無前,沒有退路!

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葉缺堅這一劍猶如煙花,短暫卻燦爛無比。

就在劍芒消失的瞬間,葉缺堅看著柳歸風,嘴裡淡淡的道:“我這一劍是無意得到的殘招,不知來歷,我花費了二十年時間才修煉成功,我一生只有三次使用了此招!”

柳歸風抿了抿嘴唇,沒有言語,他臉色此時蒼白異常。

“第一次對陣的是塞外頭陀,他當時是二品宗師境界,其施展金剛功試圖擋住我這一劍,可惜他敗了,我一劍毀掉了他刀槍不入的金剛功,隨即殺了他!”

“第二次對手是中原豪客沈鐵衣,他是三品宗師境界,面對我這一劍,他試圖用大袍袖神功抵擋,可惜我劍仍舊破袖而出,將其擊殺!”

柳歸風右肩鮮血逐漸滲透出衣衫,並一滴滴落在池塘水面,隨著漣漪飄蕩,很快就消失無蹤。

“你是第三個逼我用此招的人!”葉缺堅說到這,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可惜這次我敗了!”

說完,其身體陡然出現無數傷口,像是被無數劍芒切割成一塊塊,整個身體逐漸分崩離析,然後倒塌。

瞬間,整個池塘都被鮮血染紅。

“大人,你沒事吧?”此時在岸上,方健浩和蕭觀庭都是臉色慘白。

他們並沒有受傷,之所以臉色慘白,完全是擔心柳歸風,但又不敢打擾他和葉缺堅對決,直到葉缺堅身體分崩離析,方健浩這才喊出聲。

柳歸風微微搖頭,腳尖一點荷葉,飛身上岸,並順手將葉缺堅那把劍帶上。

“大人,你怎麼殺的葉缺堅?”

蕭觀庭艱難的吞嚥了口唾沫,剛才二人對決要不是最後葉缺堅身體崩塌,他都看不出究竟是誰贏了。

柳歸風搖搖頭:“確切說是葉缺堅殺了他自已,他那一劍被我破了後,劍芒反噬,他是死在自已劍芒之下!”

“那一劍真強,簡直讓人心驚膽戰,剛才葉缺堅出劍時候,我們就在岸上,但卻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影響到您出手!”

方健浩想到剛才葉缺堅的那一劍,臉色又變得慘白異常。

柳歸風一笑,將右臂受傷的血止住後就道:“終究是我們贏了!”

扭頭看向清亭,那十幾個黑衣人全被方健浩二人打倒在地控制住了。

方健浩和蕭觀庭見柳歸風除了右肩受傷,並沒有大礙,都長吁了口氣。

蕭觀庭對柳歸風一拱手道:“大人,先前我說了,只要你們幫我殺了葉缺堅,我就奉上竹幫一半產業,現在該是我兌現承諾時候了,二位大人是要銀票還是店鋪?”

柳歸風和方健浩對視一眼,二人都沒有言語。

錦衣衛平日雖然吃拿卡要時有發生,但光明正大的接受蕭觀庭好處,這可不行。

蕭觀庭也是人精,一見二人為難,就笑道:“二位大人,這樣吧,你們一半產業如果暫時用不著,我可以代為保管,每月利潤多少,我會親自給你們交待清楚。”

柳歸風一見蕭觀庭是真心實意的給,就道:“如此也好,只是讓蕭幫主破費了!”

蕭觀庭卻搖了搖頭:“透過葉缺堅的事情,我才發現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竹幫偌大產業僅憑我這點功法不可能保全,如此還不如和大人合作!”

“如此一來……”,說到這,蕭觀庭目中露出一絲狡猾之色,“……今後如果竹幫出事,大人也不至於見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