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二院
王晨戰戰兢兢的低聲問：“時總，什麼病？”
時心易：“怕我？”
“怎麼會？確實有點怕您。”王晨老實交待道：“對您吧，有那麼一點兒怕也有那麼一點兒不怕，總的來說，您兇也不兇，就您那個眼神有時候怪嚇人的。”
既然都問了，那就直說吧，王晨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您有時候脾氣不太好，但從沒有罵過我們，從來也不會扯高氣場高高在上，只是您在工作中會很嚴肅，嚴厲的時候就會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很有威嚴，自然大家夥兒是佩服您的，您那工作起來雷厲風行，其實我們也不算是怕您吧！”
時心易舉著手機已經坐進了車裡，他目視著駕駛室前玻璃外的路燈想，王晨的這段話似真似假，不怕是假的，他自已怎麼能不清楚呢，但這種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不算怕，倒是真心話，老闆的缺點王晨不會傻到當面點撥。
“行了，回家睡覺吧！”他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指標已經指向了凌晨零點半。
他心裡惦記著黎明妙，思考著要不要發資訊問問她睡了嗎？
忽然車窗外有雨滴滴滴答答的砸下來，不一會兒雨越來越大起來。
他發動了車子，搖桿刮洗著車窗開到了馬路上，一輛輛的車疾馳而過，他想著要不要給黎明妙說點柔軟的話，不知不覺就把車子開到了黎明妙家小區樓下的馬路邊上，停下車子，雨刷繼續刮洗著車窗，他抬頭看向黎明妙家陽臺，屋子裡整個黑漆漆一片。
沒有一丁點兒的亮光，時心易想著她是不是已經睡了。
手指點開的微信對話方塊輸入了幾次，最終還是退出。
靜靜的聽著雨刷有節奏的擺動聲好長時間後，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他驅車離開了。
時心易怎麼也不會想到，此時黎明妙在路上，並不在家，如果她在家，那一定會開啟屋子裡的某一盞燈，因為她怕黑，沒有光，她害怕，不敢入睡。
在她和時心易分開後上了樓，進了家門，正準備洗漱時，手機緊急聯絡人那邊來了電話。
陳院長：“小黎啊，你母親，她，你作個心理準備。”
黎明妙：“您說，我沒事。”
“有一段時間了，她都好好的，可是今天她犯病了，侵襲了一起療養的病友，那人倒是沒大礙，就是你母親情緒上波動特別大，現在我們已經把人又送去精神二院了。”
黎明妙沉默。
陳院長等了片刻說：“你過去看看她吧！可能，也許你太久沒有看她了吧？”
黎明妙：“嗯。”
“安慰安慰她，畢竟是你的母親。”陳院長結束通話了連線，心裡很複雜，這對母女的關係，她想想就難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黎明妙握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最後還是聯絡了朋友的私家車，包車到京市臨近的餘城，連夜走的費用不低，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今晚她喝了一點兒酒，不能開車。
明天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心情不好，不想待在家裡，心很煩。
她簡單收拾了兩件衣物放進包裡，然後就出門了。
上了高速，車箱裡放著嘻哈說唱，吵的要命，但她不介意，即使這樣她也能把這一切的雜音過濾掉，只在自已的精神世界裡遊走。
不知不覺中，她慢慢的進入了睡眠狀態。
還在滴滴答答的雨聲和搖搖晃晃中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久違的老家，也正是她要去的餘城。
天空終於露出了魚肚白，漸漸的一輪朝霞探出了頭，灑下了餘溫給大地上的一切生物。
司機師傅看了一眼中央後視鏡，輕聲說：“黎小姐，到了。”
黎明妙迷迷糊糊中似聽到了人聲，她皺皺眉，微微睜開了眼睛，四下了看了一眼，車前方的大門口處的牌子上似有；某某二院的字樣。
“到了呀。”長長的籲出一口氣，黎明妙習慣性的去兜裡摸手機，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沒電了。
“謝謝師傅，辛苦您了，回見。”黎明妙拿上包，走下車。
看著車駛離，這才想著充電寶的事兒，趕緊又翻包，最後確認忘記拿了，埋怨著一事不順，事事不順的道理走進了院內。
上次來應該有大半過去了，門房的老頭似乎還是那個老頭兒，相貌一點兒沒變，憨厚還帶著那麼一點點的陽光，像初升的太陽，照耀著進進出出的人們。
可是人們不會因為他的陽光而改變陰雨的心情，正如自已。
鐵門內綠茵草地上有幾片小花正奪人眼目的綻放著，大半年前來時，這裡還沒有它們耀眼。
黎明妙抬手順了順額頭的劉海，暗暗在心裡給自已做了心裡建設，感覺準備好了，她便正式抬腳往裡走，內心卻迸發出難以言語的不想和厭惡，甚至想轉身逃離這個地方，為什麼要進去的情緒再次襲上心頭，讓她沒辦法接受那個她，所謂的母親。
黎明妙慢慢的艱難的邁著腳步，她就想再次裝作若無其事直接轉身，離開，馬上離開，為什麼要來？
猶豫間，一個熟人看見了她，此人就是林充麗的醫生，邱醫生，從母親入院以來，一直都是她給她治療。
“邱醫生。”黎明妙沒精打采的打聲招呼。
邱醫生露齒而笑，眼神裡卻帶著意外，她沒料到病人家屬會來的這麼快，病人情況她還沒有整理出來。
“陳院長昨晚通知我，大概情況我已經清楚了，現在怎麼樣了？穩定了嗎？”
黎明妙十分平靜，邱醫生也早已習慣。早在之前病人尋死未成，黎明妙趕過來時，面色就十分平靜，當時作為醫生的她吃驚不小，誰能做到自已母親都病重到那種程度了，她還能面無表情神態自若頭腦清晰。
“算是穩定下來了，你母親的病情你也是瞭解的，這麼多年了，時好時壞反反覆覆，昨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作出了過激行為，還好對病友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否則後果也不知道該怎麼善後。”
邱醫生考慮了一秒說：“我看以後就住在我們院裡吧，療養院不適合她居住，萬一……昨天的事想想都後怕，現在護士給她吃了藥，應該還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