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蒲絨絨

處理完魔杖，連蔻看了一眼清單，還差一個寵物店要去。

她不想抱著一堆東西區寵物店，多比看了出來，很貼心地要把東西都接過去。

“謝謝，剩一部分我自已可以。”

連蔻想了想，只分給了多比一隻魔杖盒，她覺得這個家養小精靈太瘦弱了，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沒想到多比燈泡似的大眼睛很快湧出了眼淚。

它慢吞吞地邁著步子，同時響亮地吸鼻子，抽噎著。

連蔻呆滯了。

她聽到這個大布娃娃一樣的小精靈邊哭邊說，“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對多比說過謝謝······”

聲音都有些沙啞，似乎悲傷極了。

連蔻有點措手不及，她不會勸人。

最後她想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小精靈的腦袋，像今天桑特瑞爾先生控制她說話之前做的那樣。

“你要是不喜歡聽，”連蔻斟酌著，一副商量的口吻，“要不，我下次不說了？”

抽泣聲一下子就停了。

連蔻走了兩步，感覺多比沒跟上來，於是回頭去看，發現家養小精靈拿圍在腰間的、破抹布一樣的東西擦了擦臉，瞪向她的眼神有了一絲哀怨。

“多比可沒說不喜歡。”

它輕輕說著，徑直從連蔻身邊經過，挺起胸膛走在了前面。

連蔻鬆了口氣。

好歹它不哭了。

已經到了傍晚，夕陽低垂在屋頂上，大半個對角巷都沉入陰影裡。

路邊有一家店在人行道上圈出一片區域，擺放了幾把椅子和兩張圓桌，很快有幾個人就圍坐在桌旁聊了起來。

他們聊得歡暢，似乎根本看不見繞著路燈柱轉圈的啤酒杯和起泡沫的啤酒瓶。

連蔻悶不做聲地看著這些怪異的場景，在多比的帶領下進入一家魔法動物商店。

店內只點了一盞燈，四面都堆著數不清的籠、架子，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

店主是個年輕女人，扎著單馬尾辮，藍色的牛仔連衣裙上沾了不少土黃色的絨毛，裙角有一塊似乎被什麼啄破了。

連蔻進門的時候她正準備收攤，結果一隻貓狸子和一堆蒲絨絨打起來了，她只好放下手裡一整箱的蟾蜍，先去處理它們。

“您好。”店主小姐姐直起腰，將從櫃子下面撈到的一隻蒲絨絨放回到高處的架子上，忙裡抽閒看了一眼連蔻。

“是來挑選帶去學校的動物嗎？新生帶一隻貓頭鷹就很不錯。”

說罷隨手一指。

一排貓頭鷹單腳立在橫竿上，遠遠地，看不清花色。

但是在朦朧的燈光下，那些心形臉讓連蔻有些踟躕，不敢靠近去仔細看。

鑑於清單上說可以帶貓頭鷹、蟾蜍、耗子和貓，連蔻望著一整屋小動物，有些遲疑地想，要不買一隻大橘算了？

畢竟大橘為重。

“那個，”她打定主意，伸手指向面前的三層雨林蘑菇樣式的貓爬架——

手臂上突然落下一個東西，墜得她下意識收回了手。

正巧店主小姐姐看過來，目光落到了她手臂上的那個東西上，有些詫異。

“你要這隻蒲絨絨？”

“什麼？”

連蔻低下頭去，在自已的手臂上發現了一隻的毛球。

“這是隻變異蒲絨絨，它只愛吃水果，草莓最好。”

店主繼續介紹：“沒有其他蒲絨絨那種喜歡鑽鼻孔或者伸舌頭找食物的習慣，它的舌頭非常短，更像貓狸子。”

“嗯，那麼那隻橘貓的價格是——”

那隻毛球似乎聽懂了連蔻的話，它緩緩轉過身，黑珍珠般的眼睛同連蔻大眼瞪小眼看一會兒，然後發出一種類似小奶貓撒嬌的聲音，在連蔻手臂上滾了一圈。

連蔻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它。

在她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前，店主小姐姐也走了過來，小聲提醒：“別被它騙了。這窩蒲絨絨中，只有它性格最不好，喜歡打架，如果你要橘貓——誒喲！”

連蔻剛剛在想，一個圓乎乎的絨球應該怎樣打架，變異蒲絨絨馬上就很生動地為她演示了一遍。

它從連蔻手臂上滾落，滑到最近的一層貓爬架上，在彈簧墊上彈了一下，把自已像炮彈一樣衝著店主的臉發射出去。

整個過程熟稔極了，一看就是老手。

一聲慘叫後，店主鐵青著臉，對連蔻說：“如果你還要它，我可以給你十二個銅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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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寵物再回到街道上時，已經差不多到了晚上。

這會兒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長靴踏在鵝卵石路面上發出的嘎達聲異常明顯。

連蔻循聲看去，果然看見桑特瑞爾夫婦在不遠處的斜坡上。

他們身後則是連蔻老早就看到過的白色建築，巫師們存錢的銀行，古靈閣。

多比在看到桑特瑞爾夫婦身邊的盧修斯和一位典雅高貴的苗條女人後，立刻垂下了腦袋，顯得沒精打采。

很顯然，那應該就是盧修斯的妻子，馬爾福夫人。

經過一下午的相聚，盧修斯和桑特瑞爾先生情緒都很不錯，兩位夫人也親密地手挽著手。

連蔻走過去時，桑特瑞爾夫人拉過她，慈愛地撫了撫她的頭髮，向密友介紹道：“西茜，這就是薇爾。”

“薇爾！真不敢想象，這孩子出落得如此美麗，”馬爾福夫人微微笑著，“她的眉毛像極了你！”

“您好，西茜阿姨。”連蔻按著腦海裡蒐羅出來的禮儀，向馬爾福夫人問候了一聲。

“感謝您和盧修斯叔叔讓多比作為我的嚮導，它非常盡責。”

“是嗎？”馬爾福夫人下意識揚了揚眉。

出乎意料，她聽連蔻誇自家的家養小精靈，第一反應竟然是驚訝，似乎不敢置信。

但她很快擁抱了連蔻一下，笑道：“太客氣了親愛的，要知道，在你出生時，我曾經抱過你，那時你還那麼小······時間過得真快呀，一轉眼十五年了，而你已經要和德拉科一起去霍格沃茨上學了。”

“這兩個孩子一定會像我們一樣要好的。”馬爾福夫人撫著連蔻纖薄的肩，扭頭充滿期待地看向桑特瑞爾夫人，“你說是嗎，卡茜？”

“當然。”桑特瑞爾夫人目光柔和，語氣堅定，回答時沒有一絲猶豫。

“他們會一起進斯萊特林，一起畢業，就像我們當初那樣。”

兩個父親也對視一眼，默契微笑。

連蔻則淺淺皺了皺眉。

從他們的話裡，她捕捉到了一個重要資訊。

他們這個家庭似乎很容易進斯萊特林。

但她隱約有個印象，哈利波特好像不是這個學院的。

沒等她繼續想下去，馬爾福夫婦已經帶著多比進了一輛憑空出現的馬車。

多比的尖耳朵在車窗裡一閃而過，隨後再次出現。

趁馬爾福夫婦同桑特瑞爾夫婦揮手告別時，它也偷偷把臉探出，衝連蔻招了招手。

但是動作幅度過大，不小心碰到了盧修斯的後腦勺。

儘管馬車消失得飛快，她還是捕捉到了一點惱火的叫聲：“多比，你在幹什麼？快下去！”

“是的，主人，多比、多比馬上離開！”

連蔻嘆了口氣，腦海裡浮現出之前多比哭得像個醜陋的、大布娃娃的樣子。

也許是察覺到了女兒的不開心，桑特瑞爾夫人半蹲在連蔻面前，視線與她平齊。

“有時候你不得不曲折一點，才能達到目的。”

“不要為了今天的道歉生媽媽的氣，好嗎？”

連蔻不是很想說話。

但她點了點頭，看上去十分乖巧。

幾個小時觀察下來，她很清楚，這裡的人們有一套自已的行為準則和辦事邏輯，妄圖用簡單的對錯來加以判斷，用曾經的經驗去處理，可能不容易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