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許鯨落和鄭義找了家澡堂,清洗乾淨一身的血腥味和疲憊後,才回了家。

至於從廢棄工廠中帶出來的01號實驗體小男孩,則暫時被鄭義帶回了夜鶯組織的據點。

告別前,01號實驗體拉著許鯨落的手,依依不捨地掏出一根棒棒糖遞到許鯨落手裡:

“謝謝哥哥帶我出來哦……這顆糖給你吃!”

看著那小孩憑空拿出一根糖,許鯨落不由有些好奇。

這小孩明明穿著一身沒有口袋的睡衣,又到底是從哪裡掏出的這麼多棒棒糖?

他摸著01號實驗體的小腦袋瓜,笑眯眯地問道:

“小傢伙,你的糖到底藏在哪裡啊?”

誰知,下一秒,小男孩露出一道天真無邪的笑臉:“噢噢,哥哥,我的糖都裝在這裡的……”

接著,可愛的小男孩將手伸進褲子裡,從褲襠裡掏出一根糖,笑眯眯遞給許鯨落,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動著:

“這顆是草莓味的哦……大哥哥嘗一口!”

許鯨落:=͟͟͞͞=͟͟͞͞(●⁰ꈊ⁰● |||)!

他無奈地黑著臉選擇了離開。

回到家裡,許鯨落開啟門,一打眼就看到了妹妹阿諾。

阿諾正趴在窗子上,乾枯的頭髮被微風吹起,蒼白的小臉在月色下顯得更加憔悴了些……

這幾天來,不知道為什麼,妹妹總喜歡趴在窗戶上看月亮。

許鯨落抬頭注視了眼那猩紅色的月亮。

血月如同一顆碩大的眼球,轉動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注視著大地……看這血月看得久了,總會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

“阿諾,快下來吧……上面涼……”許鯨落走過去,將妹妹從窗臺上抱了下來。

很奇怪。

妹妹的體重,好像比起之前更輕了……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妹妹的臉色,這才猛然發現:

阿諾的臉色此刻非常難看,嘴唇泛著一股淡淡的青紫色,眼眸也顯得略有些晦暗。

“阿諾,你怎麼樣?”許鯨落緊張地詢問道。

妹妹卻搖了搖頭,那雙略顯晦暗的眼睛看著許鯨落,聲音低沉:“哥……能不能,陪我一起看看月亮?”

許鯨落很害怕。

他害怕妹妹的病情惡化,害怕真的失去妹妹。

但是阿諾卻只是緊緊拉著許鯨落的手,那雙冰涼的小手拉著許鯨落坐在窗戶前,

妹妹的臉色很難看,和許鯨落並肩坐在一起,聲音很細微:

“哥,你看這月亮,好漂亮啊……”

許鯨落看著血紅血紅的月亮,只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哥,不管你在哪裡,月亮都會盯著你……”阿諾繼續開口。

許鯨落卻有些懵。

他不知道妹妹究竟要表達什麼。

但阿諾卻似乎並不打算為許鯨落解釋什麼,只是定定的看著血月自說自話:

“哥,你覺得一個人做夢,最長能做多久呢?”

許鯨落恍惚著回答道:“四五個小時吧……最多一天……”

可阿諾卻搖了搖頭,白色的睡裙被風吹的飄揚起來:

“不,哥,我在書上看到,有人可以做一場很長很長的夢……長到連自已也覺得夢就是真實的。

莊生曉夢迷蝴蝶……不知道哥你聽過嗎?”

許鯨落點點頭,他學過這句詩,

講的是一個叫做莊子的古人在某一日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已變成了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等他再醒來時,很長一段時間內依然覺得自已還是夢裡那隻蝴蝶……

只是妹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阿諾蒼白的小臉上,印滿了猩紅的月光,顯得氣色好了許多:

“可是哥,不管做了多久的夢……夢總是會醒的。

醒來以後,我們還是要走自已原本該走的路……”

許鯨落張口,想說什麼,卻被阿諾打斷了。

阿諾笑吟吟地看著許鯨落:

“哥,還記得你給我過得第一個生日嗎?在孤兒院裡,那時候我們什麼也沒有,哥哥你在饅頭上插了根薯條,讓我許願……”

“我們再過一次這樣的生日吧?”

阿諾抬頭,笑眯眯地看著許鯨落,如往日一般撒嬌:

“哎呀哥哥,給人家再過一次生日嘛……”

許鯨落點頭同意了。

他不知道阿諾今天晚上為何表現得如此怪異……只能儘量滿足阿諾的所有要求。

得到許鯨落的同意後阿諾開心地拍著小手跑到廚房裡,端出一盤小小的黃色奶油蛋糕。

蛋糕看起來很潦草,甚至形狀都歪歪扭扭的,上面花著兩個醜醜的小人:

小男孩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在綠綠的草灘裡。

這蛋糕,一看就是阿諾親手做的。

阿諾眨巴著眼睛,在蛋糕上插上了兩根蠟燭。

“為什麼只插兩根啊?阿諾。”許鯨落有些疑惑地問道。

阿諾眨巴著大眼睛,小得很可愛:

“嘿嘿……因為人家,要一直做兩歲的小孩兒!”

妹妹說完,閉上了眼睛,催促著許鯨落:

“快!哥,我們一起許願!”

許鯨落閉上了眼睛,認真地許了一個願望。

等他睜開眼時,正對上了妹妹那雙水淋淋的大眼睛。

阿諾趴在桌子上,笑吟吟地朝許鯨落問道:

“哥,你許的什麼願望啊?”

許鯨落沉吟片刻:“希望阿諾的病能好起來……”然後開口詢問阿諾:

“你呢?阿諾。”

妹妹狡黠地笑了笑:

“嘿嘿,不告訴你哦……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分完小蛋糕後,阿諾就拉著許鯨落:

“好啦哥,快去睡吧!瞧瞧你這黑眼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十幾天沒睡覺了!”

許鯨落在鏡子上看了眼自已。

的確。

鏡子裡的他一臉的疲憊,黑眼圈分外嚴重。

於是許鯨落揉了揉妹妹的腦袋,走進了臥室,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妹妹今天的狀態,讓許鯨落覺得分外恐懼。

他真的害怕妹妹會離他而去。

許鯨落想起在灰霧中見到那個和自已一模一樣的穢鬼時,

穢鬼曾經說過:妹妹的病,他可以治……

看著許鯨落沉沉睡去,妹妹阿諾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哥,我的夢想,是一直陪著你……”

……

108特區外的灰霧當中。

一列火紅色列車以極快的速度穿行在灰霧當中。

列車表面散發著濃烈的紅色光芒,逼得周圍灰霧裡面目猙獰的詭異節節後退。

他們徒勞地嘶吼著,卻沒一隻詭異敢於從灰霧中闖出,襲擊這列火紅色的列車。

列車表面印著一塊巨大的烈焰圖案,這是站在人類最巔峰的七大財團之一——慕容家的家族圖案:基因烈焰。

列車內,坐著五個身穿緊身行動服的男男女女,他們愜意地坐在列車內,隔著窗戶玻璃看著外面迷濛的灰霧,手裡端著紅酒聊天,顯得頗為愜意。

“喂,你們還真別說……慕容龐那胖子看起來沒啥本事,結果倒還真的要成事了……

只要基因軍團計劃能夠成功,我慕容家,或許就有資格躋身第一財團了!”

“哈哈哈!確實是!

大家小心點,馬上就要到108特區了,可別發生什麼意外……”

“能有什麼意外啊?這可是我慕容家的列車,哪個詭異敢襲擊?”

這句話的話音還沒落下,紅色列車突然就被逼停在了灰霧當中。

列車剎車發出的巨大“咔咔”聲令人耳膜一陣陣痛。

五人震驚地朝窗外看去:

兩道身影出現在列車面前。

他們隨意地站在灰霧當中,卻沒有一絲灰霧瀰漫到兩人身上,就好像……

在這兩人周圍有股無形的氣體,將灰霧隔絕在了外面。

那個穿著白色大褂的彪形壯漢推了推眼鏡,笑容和煦:

“不好意思哦各位,此路不通!

108特區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葬禮,是不歡迎外人進入的……”

列車中,有人怒吼出聲:

“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們是誰嗎?連慕容家的列車也敢阻攔?”

“你們到底是誰?”

披著白色大褂的壯漢還沒有說話,那站在他身後的紅衣女人笑顏如花,手裡拿著把鋒利的散發著寒光的刀走了出來:

“慕容家……很強嗎?

慕容家的特區,我們似乎已經毀滅了一個……”

“至於我們是誰?呵呵……

我們,即為黑暗!

也有人叫我們,穢組織!”

女人的話音落下,

一道刀光斬破灰霧,如同開天之刃般席捲天地。

只一刀,就橫橫切斷了整列紅色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