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使團出發後的第二十五天,宋綺蘭一行人快到南國皇城太和城(這裡借用了南詔曾經的都城,但屬於架空,不值得細究)。
另一邊,南宮問快馬加鞭也快到了北國皇城建鄴城。
蕭紅翎看了宋綺蘭留給她的第一封信,找了姜舞陽詢問北國那邊的反應,得知她爹還沒被下獄,便讓姜舞陽去北國軍營陣前喊話。
狄安不想下水,她偏偏要拉他下水!
宋綺蘭顧著情分,給了他們選擇,她都是差點死了一次的人,又何必還顧忌人倫綱常?
南宮問敢毫無證據的誣陷她,宋綺蘭都給了她證據,她若是不把她爹逼反,那這個爹不要也罷!
於是,在建鄴城還沒訊息的時候,北國軍營譁然了。
他們可都是知道,南宮小將軍和蕭家姑娘一起離開了。
沒想到,沒收到他們的喜訊,反而是收到蕭家姑娘偷盜北國軍防圖,通敵叛國的罪名!
現在,南國那邊竟然又叫囂著,他們抓了蕭家姑娘,說她盜了南國的軍防圖,問他們贖不贖人!
還說,他們大將軍早已得知,也該給南國一個說法。
然而,他們大將軍只說南國胡說八道。
第二天,南國軍營就押著一輛囚車,向泠城而去。
北國探子看得清清楚楚,囚車內的人是蕭紅翎,甚至還有人想劫囚車,卻被南國將士斬殺。
泠城來往的商人也看到了囚車內的人,尤其是北國商人,紛紛把這個訊息傳回了北國。
南國這麼一手,讓狄安想壓也壓不住。但到底,沒有承認這事。
人又不是他派來和帶走的,就算扣帽子也扣不到他頭上。
蕭紅翎在泠城大牢見到了萬宵,這是宋綺蘭給她的第二封信叮囑的事。
只是,地點並不是在泠城大牢。
“嘖,你說你,這傷還沒好利索,折騰個什麼勁兒?”
萬宵是個精明的漢子,蓄著兩撇小鬍子,說話總喜歡眯著眼,讓人看不出他的打算。
此時他身穿一身南國服裝,操著一口南國音,讓人根本想不到,他其實是個正宗的北國人。
“你家蘭妹妹讓我務必找你,到底是什麼事?”蕭紅翎躺在厚厚的稻草上,沒好氣的問道。
她還想回去弄死南宮問那狗東西呢!
還有蕭家軍,她爹不給她,那她就自已搶!
“嘖!我家蘭妹妹猜的真準!”萬宵在她身邊坐了下去,小聲道:“她讓我務必把你悄悄給她送過去。”
蕭紅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我不去!”
反應過來後,蕭紅翎立即拒絕。
“本來我還不信,但聽了南國軍營傳出來的話,我是信了!”萬宵搖了搖頭,覺得有個能看穿人的朋友,還真有點可怕。
“我家妹子說了,如果你想報仇,就乖乖跟我走。但你肯定不會乖乖聽話,所以讓我隨便用點安全的法子。”
什麼法子蕭紅翎不知道,只知道眼前一黑,再醒來,就已經是在馬車內。
她躺著,萬宵坐著。
“你……”剛想出聲,就發現自已渾身無力。
“別擔心,百草憂特製的無憂香,不會廢了你,但你也別想逃。”萬宵不得不佩服他家妹子想的周到。
蕭紅翎氣得咬牙。
可他們那些人,都十分聽宋綺蘭的話,她想要說動他們是不可能的。
無論什麼藉口,宋綺蘭一定都想過應對辦法。
她曾經說過,宋綺蘭是他們需要拼命保護的嬌嬌女,可萬一是敵人,那就是想方設法都得除掉的大患。
如今,倒是應驗在自已身上了。
“小紅翎啊,報仇的方法很多,真的沒必要真刀真槍的幹!”
商場如戰場,萬宵自已是混跡商場的人,自然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
當初他被對家騙的走投無路,差點餓死街頭,還是她們救的他。他自然不想看到她意氣用事,丟了小命。
她發瘋不可怕,他家小蘭兒發瘋才可怕!
蕭紅翎心裡有氣,不想搭理他。
她一直以為自已是她爹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根本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卻不想他在她的婚姻大事上,絲毫不顧她的感受。
甚至,騙她親自前去接南宮問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還說只要他入贅,整個蕭家就是他的!
憑什麼?
他們蕭家的東西,憑什麼白白拱手讓人?
就算要交兵權,那也不該是如此卑躬屈膝!
她體諒他的為難,親自來了,才知道她是多麼可笑!
女子生來不如男?
憑什麼?
越想越氣,她自然也就不想搭理同為男子的萬宵。
萬宵被她遷怒也不在意,他當初被對家騙光錢財,不也是想一死了之?
活著,就要承受更多的磨難,但他還是活著了。
他們一路匆匆追趕,夜裡都在趕路。
宋綺蘭在北國受到過滿朝文武的注視,到南國又經歷了一遍。
一家人直接被接入了宮,北國使團自有官員接待安排。
宋綺蘭看著南國宮人,與北國完全不一樣,真有點擔心,會被人在宮內一網打盡。
然而,他們什麼都沒遇到,徑直被帶到了南國皇帝面前。
那是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躺在床上費力的呼吸著。
看到他們,渾濁的眼綻放出希望的光,掙扎著要起來。
宋家人侷促的看著他,只聽他虛弱的喊了一聲:“四……弟……”
宋父立即上前,被他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隨後吃力的拿出一方玉璽,放在了他手裡。
宋父拿著那方玉璽,只覺得有千斤重。
一路他都在思考著這一刻,但真的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又顯得手足無措。
“交,交給你,我,我放,放心了……”南國皇帝枯槁的臉上露出笑容,就像是放下了身上的重擔,緩緩的閉上了眼。
他等這一刻,等的太久了。
一直強撐著的那口氣,終於在此刻徹底嚥下。
“陛下薨了——”
守在一邊的宮人突然大喊,門外守著的人紛紛跪倒,高呼‘陛下’,聲音悲慼。
宋家人沒半點感覺,沐晚棠無奈的示意兄妹幾人跪下,禮節上總不能出錯。
大概是早有安排,那宮人喊出話後,立即就有人進來為南國皇帝收拾儀容,外面甚至還增加了侍衛防守。
至於防守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