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王沒錯了。
難怪區區兩艘船,就安然無恙透過了海匪巡遊的海域,恐怕那些海匪看到掛著“平王”旗幟的船,避之都不及。
誰敢攔截大功德主的船呢?
石猛和駱明傑站頂著烈日站在海灘上,看著大船在水手的吆喝中靠了岸。
等船固定住,鋪上上岸的木板,平王夫婦從船艙走了出來。
“採荷,給我拿把傘。”蘇雲嵐剛出船艙,就被熱浪撲了一臉,頭上烈日炎炎,周遭的空氣都是熱的,強烈的紫外線照過來,嚇得她趕忙退回陰影處。
趙無淵一襲月白色的錦衣,頭戴玉冠,身姿筆挺地站在太陽下,整個人似一尊太陽神,俊美又尊貴,形容氣度與平日毫無二致,似乎炎熱的天氣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蘇雲嵐欣賞地看他一眼,還是等採荷把傘拿出來,才出艙。
採荷把傘遞給她,嘴裡嘟囔著:“小姐,又沒下雨,大熱天地打傘會不會有些奇怪?”
蘇雲嵐把傘撐起來,漂亮的花傘嚴嚴實實地遮擋了頭頂的太陽,她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太陽這麼大,不打傘,分分鐘變黑炭,你信不信?”
採荷看小姐打著油紙傘,穿著竹青色的夏裝,毫無違和的樣子,本就心癢癢,再聽小姐這麼一說,立馬道:“小姐,我也去拿把傘來,您等等我。”
蘇雲嵐走到趙無淵身邊,用傘遮了兩人的頭頂,行動自然又隨意,彷彿在正常不過,只不過由於身高差,她要提起手中的傘才能遮到趙無淵的頭頂。
陰影下,趙無淵怔愣了一瞬,看了蘇雲嵐一眼,無視周遭偷笑的下屬,從她手中接過傘,幫她撐了起來,油紙傘微微向蘇雲嵐傾斜,確保她不會曬到任何陽光。
蘇雲嵐眉眼彎彎,解放了雙手後,饒有興趣地觀察起這個營州碼頭來。
“這個碼頭很簡陋啊!”
一片沙灘,幾排平房,一些延伸到海里的棧橋,除了這些,上面空空蕩蕩,海邊也只停了一艘大船,上面的旗幟寫著‘駱’字,幾艘小船被系在那邊,隨著水流擺動。
採荷拿了傘出來,看到大家都在等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趕忙小跑到小姐身邊。
下船了。
幾個護衛先行下船,他們要先確認沙灘上等人的身份。
“娘們兮兮的,還打傘!”石猛不屑地嗤笑一聲,有些驕傲地看一眼自已黑炭似的面板。駱明傑感受著自已被曬疼的面板,忍不住道:“早知道我也打把傘了……。”
石猛哼一聲:“真男人不打傘!”
駱明傑不接話,他自認為打不打傘,自已都是真男人,一夜七次郎,不在話下。
護衛和石猛等人確認了身份,一溜小跑回來稟報。
趙無淵扶著蘇雲嵐下了船,在隨行的護衛陪同下,走近道:“石將軍,幸會!”
石將軍行了一禮,粗聲粗氣地道:“殿下,幸會。”說著,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下這位聞名已久的大皇子,聽說他八歲就被送到外面寺廟了,本以為是個軟弱無能的皇子。沒想到本人長得如此高大英挺,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此人城府深不可測,性情也應是極為堅毅的那種,一時起了幾分較量之心。
駱明傑也跟著行禮道:“草民駱明傑拜見平王殿下,還有王妃蘇姑娘。”
他特意點出蘇姑娘,是覺得以蘇姑娘之才能功德名望值得他這一禮,即使對方不是王妃。
這一禮,讓蘇雲嵐起了幾分好感,她好奇地問:“你是經商的商人?”
姓駱,那艘船上的旗幟也是姓駱,所以蘇雲嵐由此疑問。
駱明傑笑著答道:“王妃好眼力,在下是從南邊杭城過來的商人,到這裡進購一批毛皮和藥材的。”
蘇雲嵐“哦”了一聲,有點欣賞道:“跑這麼遠進購,你家生意做的挺大的?”
駱明傑笑道:“還行,小可的家族在杭城略有薄名。”話到這裡,不宜再說下去了,他一介平民,不能搶了主人的場地,給石老哥遞了個眼色。
石猛會意,揚手作了個請道:“王爺王妃請跟末將來,到寒舍稍事休息。”場面話,石猛也會說幾句,畢竟他也是從微末小兵成長起來的。
太陽太大了,蘇雲嵐看著不遠處的平房:“那我們快走吧。”
石猛把人帶到他住的大房子裡,讓人準備好茶水解渴。
坐在椅子上,蘇雲嵐鬆了口氣,她道:“天太熱了,跟個火爐似的,我以為北方會涼爽一些呢!”
石猛聽了,哈哈一笑:“那王妃可錯了,七八月的三伏天,這地兒熱得冒煙!”
蘇雲嵐看他一身黑炭似的面板:“看出來了……。”天不熱,曬不成這樣。
駱明傑心下好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蘇姑娘,有這般俏皮的時候,這眼神一看就知道想什麼。
石猛大大咧咧一笑:“王妃不用擔心,只要不在外面暴曬,曬不成末將這樣。”女人嘛,都怕曬黑,這點他是理解的。他也喜歡白皙嬌軟的娘們。
還是太熱了,蘇雲嵐用手扇扇風,短短時間,她就覺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有扇子嗎?”
採荷一拍額頭:“小姐,扇子落在船上了。”
蘇雲嵐看向石將軍:“這裡有扇子嗎?”
石猛:“應該有,末將叫人找幾把來。”
青木看自家主上額頭也沁出了點點熱汗,趕忙走幾步,低聲問石將軍有沒有冰,有冰的話拿出來涼爽一下。
石猛眼神古怪:“你說的是冰?”
青木點頭,不明所以。
石猛哈哈一笑,大聲道:“我石老粗多少年沒在大熱天見過冰了,鎮北軍年年都是這麼熬過來的。”他止了笑,語氣不善地道:“這種專為貴人們享受的奢侈東西,我們這裡怎麼會有!”
青木語塞,沒有就沒有吧,這石將軍幹嘛語氣這麼譏諷。
趙無淵見狀,淡淡地道:“青木,回來。”
青木乖乖走回來,知道自已問錯話了,低頭站在主子身後。
一時眾人都沉默下來,剛才輕鬆的氛圍沒有了,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蘇雲嵐欲言又止,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因為她腦海裡突然浮出一個製作冰的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譁,一個守衛神情焦急地來報:“大人,又有一個衛兵熱死了。”
石猛眼底閃過一絲沉痛,沉聲道:“好好安葬。”
守衛應是,紅著眼睛流著淚走了。
駱明傑暗道不妙,果然石猛眼神鋒利地看向趙無淵:“王爺看到了吧,我的兵被活活熱死了。”
趙無淵面無表情道:“節哀。”
石猛沉聲道:“這個月已經有四個衛兵熱死了,每年夏天,我的兵都要這樣死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