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激動過後,陳修安才想起要告訴鄭姨他們,別讓他們再著急掛心了。陳修安掏出手機還沒解鎖,邵磊就伸手蓋住了安安的手機,他看著安安的眼睛:“讓我們在這裡靜靜生活一段時間吧,就幾天,先不聯絡他們。我想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呆一段時間。”

陳修安不同意,他打掉三石的手:“你知道鄭姨,林姨,常薇,小恆他們多著急嗎!鄭姨自從知道你失蹤後,也跟著我們一天一夜都沒休息,一直在找你;林姨也一直四處打聽;常薇都長了白頭髮;小恆也是六神無主,就連陳文後來都給我打過電話。”

邵磊聳肩,無奈只能鬆開了手。

只是老天爺站在邵磊這邊,陳修安的手機沒電了,這裡又沒法充電,只能等人來找了。

邵磊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一把撲倒看著手機黑屏發愁的陳修安。

兩人在這唯一一間勉強還算乾淨的房間裡翻滾。

直到夕陽徹底落下去,兩人才靜下來

好在這裡有棉被,而且這個房間朝南,被子雖然多年沒用,但質量好,只是有點潮,但也能湊合用。他們兩人蓋剛剛好。

邵磊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嗎?”

“知道,你犯傻。”

邵磊哈哈哈大笑,親了親安安的唇瓣:“因為我怕那個‘他’真的會出現傷害到你”

“所以才說你傻,即使‘他’出現,我相信‘他’也不會傷害到我。”

“或許你是對的,但是你不怕嗎?”邵磊很想知道安安的想法

“怕什麼?”

“‘他’,我給你講過‘他’的嗜血暴力。‘他’如果出現可能會真的把你囚禁起來,就像你曾經的噩夢那樣。‘他’會殺了你最在乎的除了‘他’之外的人。”

陳修安抱住邵磊的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肯定道:“‘他’不會,即使‘他’會,你也會阻止他的,我相信你,絕對相信。因為你喜歡我的是我的笑容,我的活力。你之所以喜歡我,是因為我在你心中像一個小太陽,難道不是麼,你怎麼會真的去關一個太陽,所以你不會。關起來的也不是太陽了,你不會讓你的太陽消失的。我都這麼相信你,難道你不能多相信自已一些嗎?”

邵磊的回應是更為狂熱的歡愛,惹來陳修安的堅決反抗:“不行,不能來了,STOP, STOP”

陳修安來到別墅的第二天早晨是被渴醒加餓醒的。兩人肚子咕咕叫地震天響,嘴唇也都乾裂了,到這裡就沒喝過幾口水,唯一的一點水源還是陳修安帶過來的一瓶礦泉水,而且早就被他們喝光了。於是現在如何解決飲食成為兩人最迫切的問題。

“我們要活活餓死,渴死在這裡嗎?”陳修安哀嘆。

“怎麼會?”邵磊從被窩裡起來,被外面的冷空氣刺激地打了個哆嗦,“我昨天逛了逛這裡,這裡有廚房,還是那種老式的廚房,只要我們找到柴火就能燒起來做飯。這周圍依山傍水,木柴還有水都很好找。至於食物,大不了我們吃魚,這周圍河流肯定有魚吧。”

陳修安卻完全沒有被‘驚喜’到:“請問怎麼點火”

“有火柴”

“能用嗎?”

“我們挨個試唄,總能找到可以用的,老天總是會眷顧我們的”邵磊肯定道,“要不然怎麼會把你派到我身邊。”

最後陳修安只能跟著邵磊下山去釣魚,找水,還有木頭,兩人邊走邊聊,陳修安告訴三石,是邵伯父告訴他這裡地址的。

邵磊也挺意外,父親竟然知道這裡,畢竟他現在知道母親並沒有愛過父親,只是他也沒多想。

兩人找木材,抓魚都很順利,唯一不順利的就是火柴了,把三四盒都試過來,沒點著一根,都糟了。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面對面看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一個銀色的小東西落到了他們腳邊——竟然是銀色古樸花紋金屬外殼的Zippo打火機。

兩人朝‘救了他們兩條小命’的方向看去,看見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漂亮女人,一米七高,大眼睛白面板,很漂亮。

但陳修安卻如臨大敵般站起來,跨出一步,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三石面前。

他認出這個女人就是當初蒙山山上那個要殺自已的殺手,也是自已噩夢中那個殺了三石的兇手。

邵磊沒有認出這個女人,因為蒙山山頂那次,他所有注意力都在被打下懸崖的安安身上,壓根沒注意過那個殺手。但他感覺到安安的緊繃與防衛,握住陳修安的手,站到他身邊問站在石頭上的女人:“你是誰?要做什麼?”

女殺手聳肩:“不用那麼緊張,我決定放棄這次任務,所以我這次來”女人轉了轉眼珠,在想用什麼詞比較好,半晌才繼續,“我這次來純粹是給你們雪中送炭,不用謝我。放心, 我不殺痴情的人。”

但陳修安一點也沒放鬆,還是警惕地盯著她,直到她消失在兩人的視線範圍,他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那女人有問題?”邵磊感覺到陳修安剛才一直很緊張,拍拍他,“沒關係,有我在,我曾被爺爺扔進特種兵訓練營過,她傷害不了我們。”

“她是那個殺手”陳修安乾澀道。

“什麼?”剛開始邵磊沒明白,後來才意識到陳修安說的是在蒙山山頂上要他命的人。

邵磊聽到後的第一反應是要追上去為安安報仇,卻被陳修安拽住,“你做什麼?”

“暴揍她一頓,給你報仇,順便逼問出誰是幕後主使”

陳修安噗嗤笑了:“人家是女的。”

“女的怎麼了? 無論誰欺負了你,我都不會原諒”

“好了,好了”陳修安安撫道,“你肚子一直在叫,我們還是先填飽肚子。”

於是在女殺手打火機的幫助下,兩人吃了一頓‘美味’的烤魚,雖然沒有任何佐料,但因為兩人都餓了一天一夜,所以倒是不太在意味道了。

吃飽喝足,人就容易犯困犯懶,陳修安和邵磊也不例外,兩人都不想動。

微風吹過,翻開藍色毛衣的衣角,邵磊看見自已藍色毛衫裡被吹動的黑色襯衫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笑地陳修安莫名其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想確定他是否發燒了,被邵磊拉下手。

邵磊自已搖著頭說:“剛才我低頭看到被風吹起的黑色襯衫,這件衣服已經在我身上待了兩天,我竟然沒有覺察到。看來潔癖也不是不可治麼。”

陳修安無語,一屁股坐在邵磊身邊:“還以為你出了什麼大事?”

“我能出什麼大事”邵磊眼神凝重,轉頭看向安安,“要出事也是你出事。你打不過‘他’”

陳修安抬手撫額:“你怎麼又來了?即使‘他’出來了,也不會傷害我。”

邵磊抿抿唇:“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還沒向你坦白”

“什麼事情”陳修安打趣,“難道你揹著我找小三了。”

“這絕對不可能”邵磊讓安安認真一些,“我很認真地,我想讓你知道我曾經做過的事情,有些可能會讓你覺得可怕。”

“好”陳修安整一整衣服,端正地坐著,表示自已已經準備好認真聽三石訴說。

這些事情邵磊原本打算永遠藏在肚子裡,但因為‘他’的出現,他害怕以‘他’的嗜血殘忍,使得自已對安安的獨佔慾望升級到可怕的程度,甚至會誇張地做出吃了安安的變態行為。‘他’真的會這麼做。

兒時,那個‘他’殺雞的過程,他其實沒有講完後續,因為後續更可怕,他傷過人,那個發現他詭異行為的保安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後,鏟子落到地上,‘他’竟然發出猙獰的笑聲,撿起那把鏟子向愣神的退伍軍人砍去,好在後者身體的自我保護本能在,當時‘他’還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沒多大力度,只給那個看門人造成了表面劃傷。

所以此刻,他想把“他”曾經做過的一切都告訴安安,讓安安知道“他”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存在,只是下定決心要開口說時,又變成了逃兵。

陳修安乾等了一會兒,見三石雙眼發直,盯著一個地方,怕他又陷入冗思,趕緊推他一把,催促道:“說啊,我還等著呢。”

即使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邵磊還是有點難以啟齒自已過去做的事情,現在想來都覺得某些行為有些不好意思,自已當時為什麼犯傻做出那些行為

看三石還是一臉糾結的樣子,陳修安決定拋磚引玉:“你要說小恆是你安排在我這裡的人?他領雙份工資,這件事我知道了。”

邵磊看了他一眼,跨下雙肩:“果然,陳哥都跟你說了。”

“對,他把你說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陳修安總結道,“還說你就是為了報復我十年前拒絕你的告白才做出這麼多事。”

“絕對不是”邵磊激動的坐直身體。

“那你告訴我,我相信你說的。”

“我是因為愛你,才會做出一些古怪或者看起來有些,有些偷窺狂的事情”邵磊看了一眼陳修安,發現他一臉耐心聽的樣子,繼續說,“我就是那個‘永遠凝視你的人’,每年生日都給你送一個手工打造的白銀腳鏈。我還跟小恆裡應外合,威逼利誘破壞了你好幾次戀情。”

邵磊又交待出自已之前經常像個跟蹤狂一樣跟著陳修安,所以陳文所謂的證據中有幾張照片確實是他。這也是他最開始懷疑“他”又出現的原因之一,慌亂之下他也無法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所以,每次劇組殺青還有代言結束,送給我的花束中都有你選的”

邵磊點頭:“我當時就在場,只是沒讓你看到。其實,你看到也認不出我,你那個時候早就把我忘記了。”

陳修安深呼吸幾次:“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到我面前表白”

邵磊理直氣壯道:“因為你提了十年之約,我要遵守這個約定。”

陳修安抬手給了三石一個腦殼:“你都知道我已經忘記你了,你覺得我還會記得那什麼十年之約嗎?那只是十年前哄騙小孩子的把戲而已。那時我不想讓你特別傷心,希望給你留下一點希望。再說當時我也認為你太小沒分辨清楚自已的感情,等大了就會發現什麼是愛情。”

“我也是後來二十歲左右才意識到所謂的十年之約不過是你的敷衍說法。但怎麼說呢,我沒有膽量吧。覺得自已還不夠好,覺得時候還沒到。越珍惜反而越發覺得要慎重。十年之約或許也只是一個藉口。”

“那這次你怎麼出手了?” 陳修安雙手掐住邵磊的臉頰往兩邊扯,捏成一個奇形怪狀,以解被算計的心頭之恨。

“因為我覺得時機到了。”

“這個劇本是我提供的故事思路,我的投資。”

陳修安逼問:“再想想還有沒交待的嗎?”

邵磊張開嘴,頓了頓,低頭看地面。

陳修安‘警告’道:“坦白從寬的機會可就只有這一次,錯過就沒有了,你可要想想是不是都說了。下次我要追究責任了。”

被這麼一嚇,邵磊立刻坦言:“那個,八年前那場潛規則。”

“恩?” 陳修安不知道三石為什麼又提這個破事,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雖然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兩人交往前,但還是如一根刺紮在他心上。

“那次,其實跟你發生關係的人是我,不是齊軒”

陳修安眨眨眼,感覺自已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你再說一遍”

邵磊只好再說一遍。

陳修安臉色瞬變,虧他還感動於三石對他的真愛戰勝了自已的潔癖,原來自已才是被矇在鼓裡的那一個。

陳修安站起來,瞬間進入“躁狂模式”,狂揍三石。

三石自知自已不對,坐在那裡乖乖捱打。

直到陳修安解恨,看著被打青的磊子的臉,語帶怒氣:“你不知道躲啊?”

邵磊分外老實:“我確實該打,你消氣就好。”

陳修安冷哼一聲,轉頭去看蔚藍色的大海,突然又問:“齊軒知道真相?”

邵磊果斷回答:“知道,他從始至終都知道”

邵磊聰明的禍水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