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心者,唯心誠信誠,信其則有,不信不強求。
——雲遊道長
“一塊唐朝末年間的白玉長命鎖。”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拿起帶有裂縫的長命鎖,指尖翻轉,便看到背面刻有“長命百歲”的字樣自中間裂開,浮黎摸索著蓮花葉雙魚戲水的圖樣,指尖在觸碰到一凹凸不平處,動作微不可察的頓了頓,“浮老闆,好生眼裡,正是唐末年間的白玉長命鎖。”李樹民未曾聽清浮黎後面的呢喃,心中焦慮,言語間有些急促,“聽聞‘浮世三萬’的老闆娘手眼通天,李某人可否求浮老闆看看這長命鎖能不能修?”
“不瞞浮老闆,這塊長命鎖是早年間一位雲遊道長所贈,李某人膝下只一小女,名為昭昭,自小女生下便是體弱多病,李某人一家便是戰戰兢兢,未曾有一刻的松殆,好不容易養活到了百日,偶然間一雲遊道長途經李某人家,恰逢是小女的百日生辰……”
“李家家主,貧道這裡有一塊長命鎖,可保小姐身體康健,平安長大,今日恰逢小姐百日生辰,便做賀禮送予李小姐。”
李樹民老來得一女,稀罕得很,只是小女昭昭卻天生胎氣不足,自生下那日時常總哭喊著不停,每每哭聲啞然,臉色青紫,或是時不時就是渾身滾燙,亦或身子冰涼,瞧了好多大夫都無濟於事,甚至於“叫魂”等民間的玄乎事,能做的人夫妻倆都做了。因此,李家夫妻日日惶恐不安,生怕養不活這麼一個小東西。
這日恰逢百日生辰宴,李家也算是京郊外的一戶有名的商賈之家,這麼些年倒也是有些積蓄,宴請賓客,也希望能夠沖沖喜,保佑小女昭昭能夠康健長大。
觥籌交錯之間,家丁說門外來了一雲遊的道長,見家中喜宴,想要結緣一番。
李樹民夫妻是當地有名的本分老實人家,得知有云遊道長來此,也是歡歡喜喜的迎進門,奉為上賓。
那道長口中的“結緣”便是在臨行前贈與了這一塊白玉長命鎖,李樹民雖非世家,不過是一介白衣商賈起家,但早年間也是闖南闖北見識過不少的好東西,這一眼,雖瞧不得這白玉長命鎖的年間,但那淡淡的透明質感,如羊脂般潔白,便知是上品的白玉。
“道長這可使不得,有幸與道長結識,也算是小女的緣,只願小女能夠康康健健。”李樹民說罷便推卻了道長的好意。
“李家家主不若等貧道說完,再做打算如何?”
道長微微一笑,並沒作罷,只是很平靜的說著,神態自然,語氣溫和,道:“李家小姐自幼體弱,這白玉長命鎖所制玉為唐朝末年間,長命鎖,鎖長命,佩戴者可康健平安,貧道既是與李家小姐結緣,便結的此緣,李家家主,可還要推辭?”
李樹民聽聞此言,當下便大喜,只是轉瞬間又有所疑慮,只一塊長命鎖,就能改了那體弱孩子的命?
“誠心者,心誠信誠,信其則有,不信不強求啊,哈哈哈……”道長看出了李樹民神色上的遲疑,也不強求,將手中的浮塵往腰間一甩,仰頭大笑,道。
“老爺,小姐又發起燒來了,夫人正在為小姐降溫,只是小姐哭鬧的聲音讓夫人實在無法了。”李樹民看到原本應該在後廳的奶孃出現,心下頓覺慌了。
“貧道可否去瞧瞧?”李樹民聞言,思慮瞬間點了點頭,道長見狀,便邁步朝著後廳的方向走去,那奶孃見自家家主未說什麼,便跟上前去。
此時李家夫人懷中正抱著一個幼嬰,哭聲沙啞,臉色漲得通紅,任由李家夫人如何哄求,半分作用也不起,幼嬰不住地哭泣聲,讓李家夫人也是默默落淚,只恨不得自己替孩子受這份罪。
為孃親的,自是看不得身上的掉下來的肉受半分的罪,可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比一般幼兒都坎坷的多。
“老爺……”
“此女天生胎氣不足,命弱卻無應薄命。”說罷,道長取出木盒中的白玉長命鎖,放在了幼嬰襁褓之中。
倒也奇了,原本還在哭鬧不止的幼嬰,卻在白玉長命鎖觸及時,停止了哭鬧,原本淚糊的雙眼也慢慢地睜開,儘管煙水濛濛,但一派清明。
李樹民見狀,心中原本的些許遲疑瞬間消散了,猛然間朝著雲遊道長跪了下去:“道長大恩,李某人跪謝道長救我小女昭昭之恩啊!”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救小女一命啊!”李家夫人聲淚俱下,抱著幼嬰便要拜謝那雲遊道長,卻被道長一手虛拖著攔了下來。
李家夫人用額頭輕輕碰了碰懷中的幼嬰,看著那雙懵懂不知何事的清眸,此刻正眨著眼睛懵懵懂懂的看向她,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繃著的那根弦,哭得分外大聲。
她的兒終是可以平安長大了!
“貧道不打誑語,此番遇著,便是緣。”道長朝著幼嬰的眉間輕輕點了一下,原本還在眨巴眼睛窺探這個新奇世界的幼嬰卻是咧開嘴角,呀呀笑了。
自那日始,白玉長命鎖從未離身的李家小昭昭當真便再也不曾生過病,那個總讓人擔心養活不了的幼嬰,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二八年華,十六年間,李家夫妻終是在小心翼翼中,看得小女昭昭一日一日,平安康健的長大。
原以為,便不會再有變數,可誰知,臨近了李昭昭的十六歲生辰,這白玉長命百歲竟是裂了,那個原本嬌生慣養,總愛嬉鬧淘氣上完揭瓦的李家小姐病榻纏身,一病不起。
多方打聽,李樹民這才求到了“浮世三萬”來。
“浮老闆,李某人膝下只有一女,還請浮老闆救救我家小女昭昭啊!”李樹民顫抖著聲音,跪拜於浮黎,眼下,這是他唯一的法子了。
老來得子,只此一女,李家夫妻對這個女兒的疼愛,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看著日漸消瘦,纏綿病榻的女兒,只恨自己為何不能替她受苦。
“李家主要修復這長命鎖倒也不難,只不過,‘浮世三萬’的規矩可是知曉?”
掌事的見浮黎把玩著手中的長命鎖,微微抬眸,輕輕點了點頭,於是走上前去扶起李樹民,並出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