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經受過新時代的思想,那樣的天下一定是昭昭喜歡的天下,若是昭昭喜歡的天下,就一定會如昭昭所願的。

——李家夫人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女兒出落得落落大方,知足且上進,他和夫人也是樂得見她做自己喜歡的事兒。

聽著爹孃的話,李昭昭卻並沒有神色放鬆下來,一雙秀眉微蹙,似乎並沒在聽他們說什麼。

“昭昭?昭昭。”李家夫人見自己的女兒神情倦怠,不免有些擔心,附手上去。

李昭昭回過神來,看著爹孃平靜卻擔憂的目光望著自己,她心中隱隱的不安被安撫,卻不想在年三十壞了氣氛。

“哎呀,娘,我在想哲學課上,周老師講得思想政治理論課題,他所倡導書中提到的‘自由、獨立、平等’的人權觀,和‘民主共和’的政治觀,聽起來真的很偉大!若是有一天,如若是有一天,我們的中國能夠實現完全的自由、獨立、平等、民主、共和,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階級的高低了?”

李昭昭歪著腦袋,想到了周老師在課堂上的慷慨激昂,她似是覺得心中也無比澎湃,一掃方才的不安。

李家夫人雖不知自己的女兒在說什麼,可是她卻聽得很認真,她雖上過幾日私塾,但並沒有見識過如今的學校,她們這一輩,有些人已經老了,可是她們的孩子,正年輕。

“娘不知道昭昭說的那個自由、平等、獨立、民主共和的天下是什麼樣的,但是娘想,昭昭經受過新時代的思想,那樣的天下一定是昭昭喜歡的天下,若是昭昭喜歡的天下,就一定會如昭昭所願的。”

“娘……”

李昭昭很少與爹孃談及她的理想,即便是學業上的事情,她也很少與她們交談,小的時候還會獻寶似的,每每放學就回家和爹孃炫耀,今日夫子又教習了什麼,直到她到了上國中的年紀,直到她開始接觸新時代的新思想,她每每與同學討論最多的就是如何激發民眾意識,如何讓天下人知道那個理想的中國,一定會實現。

可現在,她的孃親,卻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的眼底蓄滿淚水,只覺得心底很暖很暖。

“你這孩子,多大了還掉金豆豆。”李家夫人愛憐地撫上李昭昭的臉,笑得十分慈愛。

“多大了都是爹孃的寶貝。”少女的嬌憨,在十六歲的李昭昭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是是是,說得對。今日除夕,明日裡,我們的昭昭就又長大了一歲了。”看著依偎在肩頭的李昭昭,李家夫人伸出手來,輕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對了爹,今早我看到有幾個陌生人來家裡,之後你好像很不開心。”

不用上學的日子,就是要睡懶覺的,李昭昭睡到快晌午才起來,從後院來到前廳,原本是打算去街上逛逛的,可是還未走到前廳,就被李伯攔了下來,見他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她十分不解。

李昭昭心中疑慮叢生,但問李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搖頭,並讓她此時不要出門,若是要出門,等會讓幾個家丁跟著,說是方便她上街買東西,年關最後一天,大街上肯定新奇好玩的東西不少,有家丁在她可以買得盡興。

她遠遠的就看得見前廳似乎來客人了,但是爹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還在趕人,距離的遠,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樣子,似是在爭執。

等到李昭昭想要上前詢問,李伯卻將她帶到了後門,讓她從後門離開,路上小心些。

李樹民看著恢復了心情的李昭昭,想到了早上的事情,收起了眼底隱忍的怒火,只是輕描淡寫道:“生意上往來的朋友,小孩子家,不要亂操心。”

李昭昭聞言,不作他想,點了點頭,生意上的事情她自是幫不上什麼忙的,“爹,這一大桌子的美食,可都是孃親辛辛苦苦置辦了大半天,可不能辜負了,多吃點。”

“你也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年三十,家家戶戶熱熱鬧鬧,團團圓圓。

是夜,李昭昭翻來覆去,睡得十分不安穩。

翌日,年初一,李昭昭是被雞鳴聲驚醒的,她輕輕地喘息著,回想著昨日夜間夢裡的場景,驚得一身汗。

“小姐,老爺和夫人在前廳了,今兒個年初一,小姐要去拜年的。”丫鬟在外間,聽到了裡面有了動靜,這才說道。

李昭昭撥出一口氣,緩了緩,回道:“知道了,讓爹孃稍等一會兒。”

換上新衣,洗漱打扮了一番,李家夫人遠遠便瞧著自家的閨女,一身淡粉色的對襟小襖,配上時下時髦的蓬蓬裙,腰間墜著粉色的珍珠,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近了,李家夫人才看到自家閨女面色有些蒼白,神色倦怠,“昨晚沒有睡好?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沒事的娘,只是做了噩夢。”

說罷,李昭昭規規矩矩的朝著爹孃行了叩頭禮,聲音清脆歡喜,“新的一年,祝願爹爹,孃親健康長壽,富貴吉祥。”

李家夫人上前扶起了李昭昭,笑得合不攏嘴,“也祝願昭昭平安快樂,健健康康。”說著,將手中的壓歲錢遞了過去。

李昭昭接過壓歲錢,十分滿足,“爹孃,我和同學約好了,今日出去遊玩,晌午就不用等我用飯啦。”

李家夫人原本還想要說什麼,卻被李樹民給攔了下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讓李伯送你。”

“不用了,爹,李伯說是今日要去商鋪一趟,就不麻煩了。我和秀兒約好了,等會兒有司機過來的。”

李昭昭知道爹孃擔心,之前劉家的事情,對於他們而言仍舊心有餘悸,只是,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裡不出去的,退一萬步講,若是劉家真要搶,只怕她一直待在家中也躲不過。

況且,眼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若有人還要她的白玉長命鎖,見她不在家,也會自行離開的吧。

“老爺……”

李樹民面色凝重,卻是擺了擺手,不讓夫人再說,“放心好了,有些事情須得儘快處理,不讓昭昭知曉,也是不想讓她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家的,生意上的事情,也是不懂,況且,因著那塊玉的事情,她都已經關在家中許久了,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有人陪著,倒不至於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