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葬禮畢,空曠曠的寢殿中,朱高爔獨坐,身旁再無佳人相伴。

他喝著酒,枯坐了一夜,直至天亮才換上朝服,朝著大殿中走去。

大明宮內,百官正在與世子商議政務,朱高爔的突然出現,令大殿一片寂靜。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緩緩走上金臺,凝望百官。

“諸位,本王今日決定,再次遠征,踏平三大汗國!”

“于謙,你來籌措糧草輜重!”

安靜,殿中如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距離上次蕩平草原,也才過了一年多時間,如此著急的連續征戰,無論是朝廷國庫,還是百姓人口,都是非常高強度的壓力。

“王爺,出兵三大汗國,是否…太著急了?”首先提出反對的是于謙,他深知這樣的征戰,會弄得民不聊生。

金臺上,朱高爔沒有回答,而是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坐在了碩大的龍椅上,這是第一次。

瞬間,百官瞪大眼睛,無數想法閃過,覺得攝政王是否要稱帝了?

“瞻乾,過來。”朱高爔衝兒子招手,讓他也走上金臺。

朱瞻乾聽話的來到身邊,小心翼翼的低著頭。

“把頭抬起來,看著他們!”一聲呵斥,朱瞻乾立馬抬起頭,俯視百官。

“今日,爹教你一個道理,站在這個位置上,無論誰要反對你,都拿出你的威嚴,逼迫他們臣服。”

“如果有冥頑不靈的人,你看那!”說著,靠在龍椅上的朱高爔,伸手指向站在殿中的御林衛。

“無需多言,直接吩咐他們砍人就是了!”

此話一出,滿堂寂靜,這不是變相的承認了,在爭權之路上,最終選擇支援世子。

“爹,兒子知道了。”朱瞻乾低頭一拜,眼中異樣的神色閃過,態度恭敬。

金臺之下,朱瞻岐看著上面的兩個男人,父親,哥哥,終究是拋棄了自己。

爹,你為何要如此偏心,偏向哥哥!

他緩緩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即便沒有贏的可能,也要爭一爭。

象徵權力威嚴的帝位就在眼前,生為男兒身,如何能拱手讓人?

龍椅上,朱高爔望向于謙,語氣冷冽,“於首輔,本王剛剛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威脅意味十足的話,加上強勢的壓迫感,令于謙身子一軟,恭敬一拜道:“籌措糧草,臣定竭盡所能。”

“本王希望你們記住,在這座大殿中,除了朱家人外,沒有誰是不能死的!”

冷冽的話音落下,殿中文武百官只覺得遍體生寒。

何謂權勢滔天,一言定人生死,眼前的男人做到了。

他是大明唯一的攝政王,也是蟒袍壓帝王的人傑!

下了朝,百官各行其事,這次出征三大汗國,會利用草原騎兵,搭配大明將士一起征討。

第一個要打的汗國,是金帳汗國,這個由成吉思汗後人割據的政權,已經存在了太久。

從元亡至今,已經足足過去了上百年,雖然由於地理原因,沒有跟草原一樣,時常侵染大明邊境,但依舊可恨。

草原三部為何敢招惹大明,後面少不了這些汗國的挑撥。

只要平定三大汗國,便可讓大明的戰船遠航海外,征服更多的海上國家。

于謙確實有能力,只用了五日時間,便籌集了大軍所用的糧草,這比當初楊士奇還要快。

大明宮上,身披金色蟒袍的朱高爔,衝眾人吩咐道:“本王走後,由世子監國,于謙做輔臣,輔佐世子處理政務。”

“諾!”

這一幕似曾相識,出征草原的時候,留下理政的是二公子,輔佐的大臣是楊士奇,如今卻都變了。

只能說風水輪流轉,天說怎麼變天,那就會怎麼變。

對於大明天下而言,朱高爔就是天!

吩咐好後,朱高爔離開了皇宮,來到南城打頭的兩座氣派府邸外,這裡住著兩位哥哥。

由於他的出現,朱瞻基沒有做出活蒸叔叔的事,二哥,三哥還在,雖然已經很老了。

“咚咚!”他輕叩門環,侍從開啟門,看清他的容貌後,立馬驚道:“見過攝政王!”

“嗯,帶我去見你家王爺!”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漢王府內,兩座王府,是朱高爔當上攝政王時,便下令修建的,雖比不上紫禁城,但也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府邸。

漢白玉石鋪路,金色琉璃瓦,一草一木都是按紫禁城來佈置的,儼然是個縮小版的皇宮。

“王爺,攝政王來了。”

不遠處,一棵梅花樹下,年邁蒼老的漢王,坐在搖椅上,眯著渾濁的眼睛,努力看清來人。

“是老四嗎,你走近些,我看不清!”

朱高爔緩緩走近,蹲在他身邊,道:“二哥,是我來看你了。”

確認是朱高爔後,他開心的抓著弟弟的手,大笑道:“你小子,終於捨得來看我了。”

“走,喝酒去!”

一旁的僕人聽到這話,出聲勸誡,“王爺,宮裡的御醫交代過,你不能再喝酒了,否則會…”

“放屁,老子從十歲時喝酒,到如今都喝了一輩子了,有何不能喝的!”

“快,去隔壁把趙王爺也叫過來!”

見他這模樣,僕人也不敢反駁,只能去隔壁叫人。

沒一會,一個拄著柺杖的老頭,在僕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他看著二人,開心的呼喊,“二哥,老四!”

兩位哥哥蒼老的模樣,令朱高爔心中很不好受。

有時候,人活得久,真的好嗎,看著親人一個個老去,逝世,這真不是對生者的折磨嗎?

千人千面,有的人覺得不好,但也有人渴望長生。

“二哥,三哥今日咱們不喝酒,吃頓飯說說話就好。”

朱高煦大手一揮,“哎,兄弟見面怎麼能不喝酒呢?”

“可你的身體…”

“老四。”朱高煦突然抓住弟弟的手,面色真誠,“我已經老了,曾幾何時,咱們兄弟何等恣意。”

“我的性子你是清楚的,即便要死,我也不能窩囊的死在床上,死在酒桌上,恰恰是我想要的,哈哈哈!”

朱高爔陷入沉默,呢喃著,“二哥…”

“走走走,即便喝完酒立馬死,你也得好好陪我,算送二哥最後一程如何?”

朱高煦拉著他的手,語氣中有無奈,有恣意,有看淡生死的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