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柯舊夢

三十五年前，天機山境內，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正踏著飛劍悠哉前行。

“凌雲師兄，你等等明真，師父都說了，我可以跟著師兄一起下山歷練的.....哎哎哎...師兄真的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一個揹著幾大包袱的七八歲男童氣喘吁吁地緊跟在莊凌雲身後。

聽到這話，莊凌雲一掐指訣，飛劍停立，一番語重心長地勸誡。

“明真師弟，你才學了幾個年月，為何不好好再修行一番再下山歷練。”

“哼，師兄簡直太小看明真了，明真三歲便已經讀完了《百草經》，五歲就已經將這天機山的所有草藥藥性都識得明白，如今就想要入世歷練一番，否則沒有實踐怎麼能夠再精進我的醫術啊。”幼年的李明真一臉堅定之色。

“那你可知你到底拜在何人門下？”

“自然是天機尊聖。”

“那師兄且問你推算演練之法可學幾通？”

“大概一兩通還是有的。”李明真一臉尷尬之色。

“師兄看你一通都夠嗆！”莊凌雲一拍他的小腦袋。

“師兄，我命由我不由天......”李明真做出最後反駁。

這句話讓莊凌雲神色一頓，他再次掐訣。

“罷了，天意如此，還不快上來，跟隨我去吧。”

“好嘞。”李明真很是痛快，將背上行李收了收，然後緊緊抱住莊凌雲的腰身。

飛劍凌空，兩人就此離開天機山。

莊凌雲原本就是大月貴族子弟，只因為幼年身體孱弱，才被父母送到天機尊聖那去修行，一晃十五個年月，家中也為他籌備好了婚事。

因而剛剛回到京城的第一年，莊凌雲就在父母安排下成了親事。

對方也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氣質端莊。

只不過當時莊凌雲一心奔赴皇命功業，所以只是在成親半月後就迫不及待入朝入仕，憑藉出色的神機演練和軍事才能，很快得到當時皇帝裴月的重用。而正驗證了天機尊聖所言的皇命之人，親緣淺薄的命格。

無論是妻子生產還是父母離世，莊凌雲都因為要務在身沒辦法脫身，等到趕回家中後，很多事情都已經物是人非。

相較於忙碌的成為陀螺不停旋轉的師兄，此刻待在府內的李明真可是獲得了無限的自由與資源，當年府上的家丁丫鬟各類病症，甚至府外一律疑難雜症都能被他一眼識破，一張藥方，保證藥到病除。

正因為接觸的病患多了，以及不斷豐富自已的眼界，李明真的醫術得到了飛速提升，只在他十五歲那年就已經獲得“京城第一怪醫”的名號。

也就是那年，他認識了生命中第一個意義上的真正夥伴。

雖然說那時候的小丫頭半夏也就是五歲年紀，作為家生子入府。

有一次半夜李明真睡不著，就去花園散步。

就聽到旁邊草叢中傳來細微的哭泣聲。

原來是那年的半夏因為早逝孃親而偷偷哭泣。

笨嘴拙舌的少年一時心軟，將這個還不知道自已發著燒的小丫頭抱到自已院內照顧。

半夏就成了他院裡的丫鬟，小小一團，但是聰明伶俐，很討得少年李明真的喜歡。

只不過這樣歡快的歲月也就持續了五年。

那年李明真二十，半夏十歲。

莊凌雲需要李明真真正入世歷練，而不是隻在府中侷促自已的才華。

半夏成了府中大小姐莊楚瑛的貼身丫鬟，而李明真也跟隨莊凌雲的大軍一路輾轉，見識到了戰爭殘酷，百姓疾苦，鮮衣怒馬的少年沉默了，他有些懷疑他的醫術真的能夠醫好這世上的無盡的慾望和貪婪嗎？

六年後，李明真回府，見到了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半夏，心中的那份執念竟然莫名清晰出來，只不過心中卻莫名閃過一絲不安，他對天機之術也是有那一通認知的。

“師兄，當真，我和她的命格相沖。真的沒有破解之法了嗎？”李明真滿臉透露著惱恨。

“師弟，辦法是有，只可惜，那對半夏姑娘確實不公。”

莊凌雲嘆了一口氣。

“是什麼？”李明真心中燃起了希望。

“破除命格的方式，現如今最易的便是.....你需要在皇宮中待到不惑之年，以龍氣滋養.....”

“師兄...你這是讓我去當太監....”

“額，你要是有意，宮中御醫之位我可給你安來一用。”

“不惑之年...不惑，至少也得十四年....她...等不起吧。”李明真垂首。

“是誰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那是我的命，她的，我不想有任何閃失。告訴她我要進宮享受那榮華富貴，讓她不必等我了。”他擺手離開，目光帶著決絕，只是微微有幾滴淚光閃過。

莊凌雲背手又是一聲長嘆。

“好個李明真，他騙我，不就是十幾年嗎？姑奶奶我等得起！”半夏眼眸帶著決絕。

莊凌雲面容保持著嚴肅，只不過眼中浮現幾分寬慰之色。

“命格是可以改的。”

“可自已的命格卻是改不了。”

一朝大月內清邪教，那與自已夫妻二十年的妻子竟然是萬毒門宗主的親外孫。

“凌雲，楚楚....真的不知道....但是...不想連累夫君...只有以死謝罪....瑛兒和陽兒就只能...勞煩夫君照料了.....”玉白色的素手就這樣無力垂下，為了不牽連莊凌雲，妻子楚楚服毒自盡。

“親緣淡薄，執手之人也是離他而去。”

那年莊楚瑛二十，莊楚陽也就五歲，仇恨的種子不知道何時已經悄然埋下。

莊凌雲頂了個空頭侯爺的名頭正式從大月朝堂退下。

“他恨嗎？恨啊，可這是命，只因為他太早窺破天機，這便是註定的劫數，那後半生，他莊凌雲，便去皇命，偏偏要與這天命鬥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