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爺在鎮國公府

“熙兒不乖哦，怎麼可以欺負弟弟呢？母后打你也是愛你的表現。”

年過四十的女人仍然風韻猶存，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和三十歲的皇甫柏熙坐在一起，不像是母子，更像是兄妹。

皇甫柏熙自從登上皇位，就蓄起了鬍子，因此外表看起來穩重了，也有點顯老。

看著上官凝得意的模樣，皇甫柏熙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暗光，藉著揉額頭的動作很好掩飾過去。

他知道上官凝的秘密，一直都知道。

她不是他的母后，她雖是皇甫柏泉的親生母親，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他一直都知道的…

既然她不願說，那他便不問，做一輩子的母子也未嘗不可……

皇甫柏熙將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盅中，起身告退，“母后，兒臣先回了，您記得喝藥膳。”

“知道了，別操心我。”

整天忙著和朝堂上那幫老狐狸鬥智鬥勇，還要分心來關注她這個母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貼心的孩子？

可惜不是她生的，她生的這個……

上官凝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目送皇甫柏熙離開，才開口詢問她的好大兒：“你皇兄都走了，還不好意思說啊？”

“母后，兒臣想知道沖喜一事。”

上官凝心裡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只希望兒子知道真相後不要太傷心。

其實當年她主張沖喜一事也是急昏了頭，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後就打算放棄了，誰知宋漓煙主動來找了她……

這個事情總結起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上官凝將五年前宋漓煙的說辭原原本本地複述給皇甫柏泉聽，看著兒子由最初的期待忐忑到此刻的消沉，上官凝久違的母愛氾濫了。

她抬起纖纖玉手揉了一把兒子的狗頭，輕聲安慰：“阿泉，母后知曉你歡喜阿漓，但她不是一個願意屈居後宅的女子，她想要的是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生怕兒子為愛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上官凝再接再厲，“你萬萬不可折斷了飛鷹的翅膀，強扭的瓜不甜，你與阿漓…只能是有緣無分，她在王府為你操持了五年，何時她想離開了，母后希望你能坦然面對。”

怎麼坦然面對？

刻進了心裡的人，放手猶如剜心…

皇甫柏泉渾渾噩噩地離開了皇宮，一時不知該去何處。

原來她當年願意成婚，只是緩兵之計。

這個世道對女子不公，即使她身份尊貴，也不能一輩子孤身一人，否則流言蜚語會讓丞相府蒙羞，所以她才委身當了這安王妃。

她在等他回來，等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想要一紙和離書…

皇甫柏泉苦笑，眼底沁出了淚。

他心裡想著，宋漓煙真傻——

女子不成婚會被議論指責，難道和離就沒有流言了嗎？

罷罷罷

只要他這個安王爺不倒，只要他榮寵在身，護她一世又何妨？

撥出一口濁氣，皇甫柏泉調轉方向，朝著鎮國公府走去。

先去外公家待幾天吧，他需要冷靜一下，不然他也不確定自已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

安王府。

已經酉時末，夜幕早已侵佔了天空。

宋漓煙坐在食桌前，無數次朝著門口看去。

夏禾在一旁看得無奈，忍不住出聲建議：“王妃，不若先用膳吧？今日您還得喝藥膳，不可餓著了。”

“…再等等吧，烈影應該快回來了。”

烈影已經出去一炷香的時間了，他會輕功腳程快，而且王府距離皇宮近，怎麼算都該帶著王爺回來了才是。

除非……王爺並不在皇宮。

夏禾默默地想，看著眼巴巴往門口張望的宋漓煙，心裡忍不住把皇甫柏泉吐槽一遍。

不回來也該讓人託個信啊，害得王妃餓著肚子等。

一想到王妃獨守空房痴痴地等了王爺五年，夏禾就一陣心疼。

王妃和王爺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關係並不親近。兩人都是人狠話不多的，表面上乖巧懂事，背地裡到處搞破壞。

今晨伺候王妃更衣時，看到她滿臉的幸福和嬌羞，夏禾就知道王妃對王爺用情至深，恐怕已經栽進了情愛裡。

可是…王爺的心上人是鎮國公府的小姐，是他的表妹啊！

那王妃怎麼辦？

夏禾感同身受，她皺著一張臉，為王妃苦等五年感到心酸。

“參見王妃。”

烈影的聲音打斷了夏禾的思緒，她探頭看向門外，目光落在烈影身後，空無一人。

如果王爺願意來陪王妃用膳，烈影不可能一個人來闌珊院稟告，所以……夏禾轉頭看向宋漓煙，果然看到她臉上開心又期待的表情。

王妃的期待只怕是要落空了…

宋漓煙沒想那麼多，現在一碰到和皇甫柏泉有關的事，她的腦子就不大好使。

“免禮，…王爺可回府了？”

烈影原本半跪在地上回話，聽到宋漓煙的話後身體一僵。

他沒有起來，猶豫了一番還是實話實說了：“回王妃，王爺他……在鎮國公府，這幾日都不回來。”

“王爺讓屬下傳話，說是照顧好王妃。”

烈影說完，屋裡安靜得可怕。

許久——

“傳膳吧，本宮餓了。”

清冷疏離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明明不是大吼大叫，但烈影覺得這樣平靜的王妃實則是生氣了。

心心念念等了這麼久，結果沒等到人，換了誰都會心裡不舒服。

烈影覺得自已已經盡力提醒王爺了，也明說了王妃在等他一塊用膳，但是王爺就像中了邪一樣，堅決不肯回王府。

他跟著王爺一起出徵，知道王爺心悅王妃。這次回來看到宋漓煙成了安王妃，還以為王爺心願成真必定高興壞了，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時時刻刻粘著她麼？他就喜歡粘著他媳婦…

烈影單膝跪在地上想七想八，直到夏禾出來示意他離開，烈影才敢回去。

屋裡的宋漓煙並沒有任何異常，她安安靜靜地用著晚膳，還比平時多吃了半碗米飯，連湯也全部喝完了。

夏禾和秋月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是王妃吃得下是好事，總不能讓她別吃了吧？

直到宋漓煙吃飽了，屋裡詭異的安靜氣氛才消失。

“你們倆幹嘛呢？小小年紀可不興皺眉，小心變成老太太。”

宋漓煙開了個玩笑，看起來心情不錯，似乎真的不在意皇甫柏泉不回來的事。

她自已去拿了披風穿上，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開口：“夏禾秋月，本宮去花園走走消消食，你們不必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