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共侍一夫

宋漓煙將房門關上，恍恍惚惚地走到小榻上坐下，她心裡想著事，連房中來了人都沒發現。

蔣綰綰一進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坐在小榻上發呆的模樣。

她嘆息一聲走上前，坐在宋漓煙對面，“乖女兒，怎麼了這是？”

蔣綰綰輕柔的詢問聲讓宋漓煙回過神來，她抬頭看著對面的母親，原本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

看著蔣綰綰臉上溫和慈愛的微笑，宋漓煙小嘴一癟，眼裡立刻包著兩泡淚，看起來楚楚可憐。

不想讓蔣綰綰擔心，宋漓煙吸了吸鼻子，掩耳盜鈴般扯出一抹笑來：“母親，我沒事兒，就是在想祖母這次過來是為何事？”

見宋漓煙在轉移話題，蔣綰綰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哎，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蔣綰綰百無聊賴地理了理衣袖，淡淡開口：“你祖母這次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哦，難不成二叔也來了？”

“非也，”蔣綰綰搖頭，面露無奈，“她老人家這次還帶了宋寧歡一起來的。”

“宋寧歡？！”

宋漓煙忍不住皺起眉頭，“她來做甚？真是煩人。”

顯而易見的，宋漓菸絲毫沒有掩飾自已對這個堂妹的厭惡。

宋寧歡是宋漓煙的堂妹，但堂姐妹兩人的關係並不親近。

宋漓煙的祖父祖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戶。

宋大成，宋漓煙的祖父，已經戰死沙場。

宋白氏，宋漓煙的祖母，原名白秀娘。

白秀娘和宋大成育有兩子，長子宋立書，幼子宋立才。

原本一家四口也是生活和睦，但是從軍的宋大成卻不幸戰死沙場。之後白秀娘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渾渾噩噩，有時還會打罵兩個孩子。

後來朝廷徵兵，每家每戶出一男丁。當時白秀娘是打算讓長子宋立書上戰場的，但是宋立書讀書有天賦，更適合走科舉之路，於是兄弟兩人商量一番後就決定由弟弟宋立才去應徵。

誰知白秀娘得知此事後大發雷霆，對著大兒子宋立書破口大罵，說他不念手足自私自利，之後更是去書院退學，不讓宋立書讀書求學了。

年輕氣盛的宋立書不服氣，他明明是和弟弟商量好的，怎麼就成了他一個人的錯？

習過武的弟弟上戰場有危險，那未曾練過招式的他呢？

宋立書覺得母親偏心，自已偷偷去給人抄書，去碼頭扛包，去酒樓跑堂，去走街串巷叫賣……自已供自已上書院。

還好書院的院長願意為他減免一部分束脩，宋立書就這樣磕磕絆絆一路考到了京城，之後更是順風順水，不僅娶得了美嬌娘還當上了丞相，兒女雙全。

而宋立才也退伍回來了，但是跛了一隻腳。

宋立書自然也是心疼弟弟的，於是把弟弟一家都接到了京城來，還給安排活計。

但是白秀娘並不滿意，她一直覺得宋立才跛腳是宋立書害的，因此總是對著宋立書橫眉豎眼，從不給一個好臉色。

小老太太不要名不要利，只要她的小兒子身體康健。

她不要丞相府老夫人的名頭，也不要什麼管家大權，她只求自已的小兒子一生平安順遂。

“宋立書你給我聽著，我不要當勞什子老夫人，那什麼誥命夫人我也不稀罕，你給你媳婦去！”

“我只要我的麼兒好好的！”

宋立書心中自嘲，好一段感天動地的母子情！

之後他尋遍名醫，終於治好了弟弟的腳。

宋立才不願意麻煩哥哥，堅持回到鄉下，白秀娘自然也是跟著愛子回去。

她絲毫不在乎京城的榮華富貴，那個小腳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走了。

……

蔣綰綰講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她捏著帕子輕拭眼角，繼續開口：“你祖母當真是個矛盾的人，我也看不透她老人家。”

“她每次來找你父親都是為了給你二叔幫忙，其餘的她是真的一點不在乎。”

“她也從不為難我，對於你和阿宴你們姐弟兩人，她雖沒有關愛但也不曾苛責半分。就好像……

就好像我們都只是陌生的過客，因為不在意所以不願花費心思。你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難過的。”

宋漓煙沉默了。

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

“母親，那祖母今日過來是……”

“她是為了宋寧歡的親事而來。”蔣綰綰的聲音染上一絲愁緒，“宋寧歡年前和離了。”

“什麼？她和離了！？”宋漓煙聞言驚訝得不行。

她明明記得，幾年前宋寧歡來丞相府時還在炫耀自已的夫君多麼會疼人呢……

那時皇甫柏泉還在戰場未歸，所以宋寧歡去王府找她時還明裡暗裡諷刺宋漓煙在守活寡。

宋漓煙對於這個堂妹一向不喜歡，因為她嫉妒心重，還多愁善感。別人幫了她 她不會感激，反而覺得對方是在可憐她。

你要是不幫她了，她又要一番哭訴，說你無情無義。

呵，當真是沒見過這般無理取鬧之人。

宋寧歡諷刺宋漓煙守活寡，不就是在詛咒皇甫柏泉麼？

那宋漓煙自然聽不得這種話，當場就和宋寧歡翻臉鬧掰了。至此就再也沒見面。

沒想到今日祖母竟然將她帶來了丞相府，而且她還和離了……

“母親，祖母是想讓您給宋寧歡再擇良婿？”宋漓煙問出心中的疑慮。

蔣綰綰點頭，手指按了按太陽穴，頗有些頭疼，“今日見了宋寧歡，她看著倒是乖覺不少，要是她當真改了性子，那我這個做伯孃的為她牽橋搭線倒也無妨，只怕……”

“只怕她還是本性難移，事事都要同我做比較。”宋漓煙不滿地接話，言語間有些氣憤。

她看著蔣綰綰委屈道：“母親，她從小就愛和我比較作對，我練舞她要跟在後頭唱曲兒，我習書法她也要跟著描摹，

更甚者，我成婚當了安王妃，她竟說要我替王爺納了她！好姐妹兩人相互幫襯！”

這是宋漓煙最不能容忍的一點，那就是宋寧歡曾經肖想過皇甫柏泉。

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在她說出‘姐妹兩人共侍一夫’的時候，宋漓煙就當沒有她這個堂妹妹了。

蔣綰綰聽完宋漓煙最後這句話瞬間瞪大眼睛，她捂著心口驚訝道：“她竟還說過這種話？！你怎麼沒告訴我！”

宋漓煙聳了聳肩膀，“我當時就回絕了她，而且她也不喜歡阿泉，單純就是為了膈應我，再說這事我自已就能解決，便不想讓孃親您也跟著煩惱。”

“你呀～”蔣綰綰伸手點了點宋漓煙的額頭，“有什麼事都可以孃親說，爹孃永遠支援你的。”

宋漓煙聞言狡黠一笑，靠近蔣綰綰，附在她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