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8283號班車

車廂內嘩的站起來一眾人，引得前面的乘客都扭過了頭，但看到如此陣仗，他們自知不是能插手的事，又當作沒看見，轉了回去。

姬月按捺住身體裡的躁動，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還真是淡定啊。”樸宰熙站在過道里，腳尖踢著地面，“死到臨頭了還裝得像沒事人一樣，要我誇你呢，還是笑你呢。”說罷，他又看向其他處，“你們愣著幹嘛呢？！上啊！”

“老大……”在姬月前方的人穿著校服，踟躕道。

他是姬月見過的，就在下午起鬨的那群人裡。男生指了指後方，在姬月的餘光裡，有些人沒有站起來，雖然也是樸宰熙帶過來的。

“可惡。”樸宰熙手指不自知地攥緊，怒吼道：“你們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我記得有人囑咐過你，”聲音從後方傳來，“要等上車三十分鐘後再動手吧。”

“那又如何！？”視線在後方與姬月身上來回遊轉，樸宰熙咬牙切齒道：“老子等不了那麼久！老子要讓這裡成為姬月的地獄！”

“哼，那你們動手吧，我倒要看看，下午的時候，你們是怎麼輸的。”

姬月聽出來話語似乎是排隊時站在身後的那個人說的。他們看樣子並不熟悉，像是臨時湊在一起的同夥。姬月暗自瞟了一眼，並沒有慶幸，反而更加謹慎。

如果他真的是校外人士，那麼會是什麼人呢？囑咐樸宰熙的又是誰？為什麼要等三十分鐘？疑問越來愈多，像陰雲一樣飄浮在姬月腦海中。

樸宰熙則憤恨不已，那個男人的話讓他又想起了下午時那恥辱性的一幕，被一個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給揍了，這畫面如果不洗刷的話，他無法再在學校立足！

他要用姬月的血和淚來洗刷，要讓姬月跪在地上求饒，要把全部的過程都錄下來，在學校的大廳迴圈一年才夠！

如此想著，樸宰熙的怒火越來越盛，理智殘存無幾。他看向那個仍舊坐著不動的人，把她的沉穩當成了恐懼，把她的眼神當成了挑釁。

在這封閉的空間裡，他們那麼多人，一定能使姬月慘叫哀嚎！樸宰熙的心跳越來越快，彷彿已經看見了那幅畫面，他狂妄地笑著，吼道：“你以為我們還會輸？這不可能！姬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樸宰熙做了一個行動的手勢後，率先向姬月衝去，抬起腳就要踹向姬月的臉。

眼看著鞋底就要和姬月親密接觸時，姬月再次躲開，樸宰熙滿含力量的一擊跺在了塑膠靠背上。

又是這樣，又被姬月躲開了！樸宰熙怒吼一聲，摘下墨鏡用力甩到一旁，露出他腫得幾乎睜不開的眼。但剩下的那隻眼睛還能看見，樸宰熙踩著座椅抬起拳頭繼續衝向姬月。

其他站起來的人也不再猶豫，跟著他們的老大一起向姬月撲去。

這個狹窄的空間，並沒有多少可以迴轉躲避的餘地，姬月知道她必須速戰速決，便不再壓抑心中的那股氣焰，任由下意識的動作主導身體反應。

在一條腿就要踹到姬月肚子上時，姬月靈敏地轉身，手迅疾地抓住腿的踝關節，用力一拽，抬膝一頂，就聽到了一聲痛苦的慘叫聲。

接著她又彎腰躲過身後的攻擊，同時肘關節猛地懟向後方一人的腹部。

看著樸宰熙砸過來的拳頭，姬月蹲下身體向前一躍，直接拽著樸宰熙的衣服就把人扯翻到了地上，在他要抓住她時，又連忙退身躲開。

“你！”樸宰熙目眥欲裂，從地上爬起來，再也顧及不了那麼多，從座椅下面掏出鋼管來。

隨著樸宰熙的動作，其他人也紛紛亮出武器。

“你是準備要鬧到治安局嗎？”姬月怒視著樸宰熙。

“鬧到了又怎麼樣？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我就不信你舅舅願意把你贖回去！”樸宰熙冷笑，顯然從教導主任那裡瞭解到了姬月的家庭情況。

姬月咬緊嘴唇，知道樸宰熙所言非虛。但那也不是讓她退卻的理由！

“給我繼續！我就不信了，還真能讓這女人踩到我們臉上來！”樸宰熙怒喝。

他們叫喊著，再次衝向姬月。

車內昏暗，除了每個座位背後的螢幕閃爍的光，車廂頂上並沒有開燈，一切都是光線的散射，有些落在樸宰熙他們拿著的武器上，反射出凜冽的光。

姬月躲避著，她沒有武器，硬扛討不到任何便宜，只能在座位間隙與上方來回挪轉。

樸宰熙的人也沒有取得任何優勢，受到車廂內空間的限制，即使人多，能靠近姬月的也就四五個，而且他們還得小心不誤傷自已人。

只要注意最近的這幾個人，姬月就還能應付得過來。反倒是周圍的座椅，有些被打碎了背後的螢幕，有些出現了裂紋。

這時，姬月不禁慶幸還好不是所有人都行動了，不然她可能真的會吃不消。

見到局勢陷入僵持，樸宰熙惡狠狠地喊：“別光顧著這一個，另外一個就跟小雞一樣，去抓她啊！”

“你們敢！”姬月心下一凜，怒吼道，再也顧及不了那麼多，轉身奪過另一個人的武器就開始反攻。

趙蕊就在她三米之外的位置，但她的尖叫還是響了起來，好幾個人同時向她出手，抓住她的身體把她粗魯地扯到別處。

看著趙蕊身上多餘而放肆的手，姬月痛恨地叫著：“你們別對她出手！有什麼都衝著我來！”

揮棍敲擊在前方阻攔的人身上，姬月瞪大的雙眼中滿是憤怒與恨意，淚光浮現，沒過了眼瞳中折射的影子。

“姬月！姬月！你保護好自已就行，是我拖累了你……”趙蕊哭喊著，掙扎著，卻像螳臂當車，毫無效果。

“姬月，束手就擒吧，否則我要你朋友生死不如！”樸宰熙狂獗地笑著，抓住趙蕊的手腕拽進懷裡，手掌狠狠地摸上趙蕊的胸部，揉進掌心。

“啊！！！你給我放開！”被氣得渾身顫抖，姬月攥著手裡的棍子橫掃一圈，然後直接朝樸宰熙的臉投擲過去。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姬月期待著把樸宰熙的腦子給砸出個大洞，忽略了來自身後的攻擊，察覺到時已閃避不及，一記悶棍敲擊在她的肩背上，發出清晰的響聲。

“姬月——”

聽著趙蕊的叫聲，姬月的腳步踉蹌了一下，感到所有感官都變得敏銳卻又遙遠。視覺，聽覺，觸覺，世界在天旋地轉，但她還堅持佇立著。

因為那痛感像海嘯一般沖刷著她的身軀，像瀑布一般砸入她的心底。

心中的氣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化作火焰，騰騰灼燒，衝頂而上。

“你不是要保護趙蕊嗎？今天我就把她毀滅給你看！”

樸宰熙旁邊的人替他擋掉了攻擊，姬月回過神來，看到他繼續著那可恥又齷齪的行為。

還沒有過去那所謂的三十分鐘，而這8283號班車要整整四十分鐘才能抵達下一個站點！

現在就放棄嗎？那怎麼可以！

趙蕊是因為她才淪落至此的，姬月咬緊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她朝樸宰熙衝過去，身體像一隻敏捷的獵豹。

在她邁步的同時，8283號班車也駛過一個轉彎，所有人的身體都傾斜起來，姬月反應迅速，最先抓緊旁邊的座椅，趁機踢倒本就站不穩的人，一躍而起，直逼樸宰熙身前。

嘭的一聲，樸宰熙被姬月踹翻在地。

朝著樸宰熙的臉就要踩下，姬月聽到趙蕊的哭喊：“小心！”

一把刀閃爍著寒光，向姬月刺來。

姬月拉著趙蕊躲在旁邊的座椅前，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抓下前方椅背上的螢幕，就朝身後持刀的人的頭狠狠拍去。

破碎的聲音連同鮮血一併出現，姬月奪過不再被拿穩的刀，反身就要甩向樸宰熙，卻見那人已扶著欄杆從地上爬起來。

“別動……”樸宰熙聲音嘶啞地道，瞪著通紅的眼睛，朝姬月喊道：“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