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見雲兒

“若水姐姐，怎麼辦？”趙靈兒縮在她的身後，目光顫顫地看著毒氣向她們不斷逼近。

——不知道尿液能不能解毒啊……不不不，絕不能指望那種功能！

唐若水正急得不知所措之際，猛然瞥見地上的剪刀，又看了看窗戶，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她連忙抓過床上的被子，用剪刀剪開一道道口子，撕成條狀，然後讓靈兒幫忙將兩頭相接，繫個死結，做成簡易繩索。

隨後，唐若水將繩索綁在床角，使勁拽了幾下，發現沒有問題，她便開啟窗戶，將繩索的另一頭拋下去。

長度恰好。而這時，毒氣已經漫到了房間正中，只是靠著窗外吹進來的徐徐涼風，才勉強阻攔著它的去勢。

“靈兒，你先下去。”唐若水想讓小女孩先走一步，卻見她瑟瑟地縮在自已懷裡，嚷道：“嗚……我怕高……”

這丫頭，膽子未免太小了吧？不過，要一個才十二歲的女娃像她這大男人一樣，顯然有些強人所難。

唐若水無奈，只好安慰道：“靈兒不要怕，堅強些！快下去，毒氣就要飄過來了。”

懷中的小女孩仍是顫顫地搖著頭，嬌聲道：“若水姐姐，你先下去吧，靈兒緩一緩再下……”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功夫磨蹭！唐若水想了想，飛快收回繩索，摸索出大約位置，便開始一圈一圈往靈兒身上繞。

“若水姐姐，這是在做什麼？”靈兒疑惑地看著她。只見唐若水將繩索繞到大致程度，便在尾端打了個結。

“好了，靈兒，站到窗臺上去。”唐若水將小女孩推到窗前，強行把她往視窗上抬。

“嗚，靈兒不敢看下邊……”小女孩一臉驚恐的模樣，眸中秋水閃動，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不敢看就閉上眼睛。”唐若水卻顧不得這麼多，眼見這女孩終於乖乖閉眼蹲在窗臺邊，她便猛地將其推下去！

“啊！”小女孩發出一聲驚呼，已是落到半空中，隨著身上繩索不斷翻著圈，最後在雙腳就要觸到地面時，懸著雙肩停止下來。

小女孩呆呆地看著離腳下不到一尺的土地，險些被嚇蒙了。她正要哭出聲來，卻聽見唐若水說：“快解開繩結，我得下去了！”

此時，房中毒氣已經逼到唐若水腳邊，雖然她急忙屏住氣息，但這劇毒就算沾上一些也已是不得了，更何況她根本不會武功。

靈兒心知事情緊急，是以不敢遲疑，連忙解開胸前的繩結，安穩落到地上。與此同時，唐若水已是手握繩索，身子探出窗外。

她一咬牙關，離開窗臺，開始順著繩索往下爬。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已的臂力，雖然這副身體很輕盈，但也相當柔弱，光是靠雙手支撐著自已的體重，就已經讓肌肉全都抽搐起來。

唐若水不禁感慨，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以後定要加以鍛鍊才行，不然怎應付得了接連不斷的災難？

於是，女孩只好夾緊雙腿，順著繩索往下滑，終於在手臂將要支援不住之時，順利跳下地面。

隨後，唐若水顧不上渾身痠痛，一邊拉著靈兒往外邊跑，一邊從懷裡取出唐絕交給她的煙火訊號。

——這玩意兒到底怎麼用啊？該死的，就不能刻個說明書在上邊麼！

仔細觀察了一陣子，唐若水終於找到一條小小的引線，也不知道是要點燃還是要拉動它。

想到自已根本沒有打火機，唐若水一狠心，把那引線扯開，將棒子高舉向天空。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壞了，不會真的要點火吧？唐絕那白痴，又不多給個火引子，這不明擺著要坑她嗎！

唐若水正暗暗氣惱，卻聽聞棒子裡傳來“呲”的燃燒聲，棒身忽然變熱，眼看煙花就要飛射出去。

突然，黑暗中飛出一道利器，瞬間將煙火棒子切成兩段，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在唐若水手中，“噗”地冒出一小陣白煙。

唐若水眼看著救命道具就此失效，一臉驚愕。隨後，她扭頭看了看剛才飛過去的利器，只見釘在地面不遠處的，竟是一片枯葉！

“我不能放你們離去，若是你仍為暮雲著想，還是在此束手就擒吧。”陰影中走出一個人，正是煙雨樓的頭牌——秋葉。

“你口中的暮雲可是雲兒？她究竟在哪裡，究竟被你們怎樣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唐若水憤怒地喊道。

“有些事情，不知道會更好。你只要交出河洛星圖，她就會平安無事。”秋葉冷漠道。

——河洛星圖，又是河洛星圖，一個兩個都這樣，為什麼那破爛東西偏要落在她的手上！

“我說過，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誰要是能找到，誰就拿去吧！”唐若水目光凜凜。

“……哼。你以為我們沒找過嗎？唐家已被我們潛伏進去的人翻查了三遍，卻仍是沒能找到蛛絲馬跡。”

“那隻能怨你們的人無能，我已經放出話來了，找不到是你們自已的事，河洛星圖與我再無關係！”

秋葉聽完，不屑道：“僅憑這樣的話，就想矇混過關嗎？在沒回想起來之前，無論用什麼手段，我都要讓你留在這裡！”

說著，秋葉已經捏起一片枯葉，朝唐若水擲去。就在這道利器將要劃破那女孩的肌膚時，一道金絲射來，將枯葉打碎。

秋葉看見金絲出現，竟是分外震驚。隨後，一道輕細的腳步聲傳來，引得唐若水扭頭看去。

只見來人身穿一襲黑白相間的輕裳，那張嬌美而又蒼白的小臉，如此的熟悉，不是雲兒又能是誰！

“雲兒！”唐若水急忙牽著靈兒跑到她身邊，四下察看她的身體，擔憂道：“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動粗？”

雲兒朝唐若水柔柔一笑，搖了搖頭。隨後，便聽見秋葉沉聲問：“為何來這裡？忘記自已的身份了嗎，暮雲！”

“我是來求你，放過她們的。秋葉姐姐。”雲兒看向秋葉，眼神中隱隱閃動著光芒。

秋葉一怔，生氣道：“說什麼傻話！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給你自已帶來怎樣的下場！？”

唐若水好像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倪端，疑惑道：“雲兒，莫非你們兩個認識？這是怎麼回事？”

雲兒目光沉了一下，正想開口回答，秋葉卻先一步說：“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她真正的身份，是百花繚亂派到你們唐家的臥底，甘願待在你身邊，整日忍受你的欺凌，不過是為了找出河洛星圖的所在。她對你的情意，全部都是偽裝出來的！”

“……你說什麼？這絕不是真的，雲兒怎麼可能是臥底！我又怎會欺凌她！？”唐若水堅決否定。

那個柔情似水的雲兒，那個依偎在她懷裡惹人心動的女孩，流露出來的感情是如此真摯，絕不可能是在欺騙她！

想著，唐若水的目光，滿懷期待地落向雲兒。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一個足以令她安心，並拿來嘲笑那壞女人的答案。

可是，雲兒卻沒有看她。只見這女孩垂著眸，小身子隱隱顫抖著，沉默片刻後，忽然喃喃道：“……對不起。”

一個“對不起”，瞬間粉碎了唐若水那堅定的內心，讓她如同跌入冰冷的深淵谷底，難以接受這般殘酷的現實。

秋葉此時卻冷聲道：“為什麼要向她道歉？暮雲，該道歉的應該是她才對！”

“……什麼意思？”儘管承受不住這份打擊，唐若水仍是追問下去。

秋葉冷冷地盯著她，說：“既然你說你忘記了，那我便讓你知道，那些你所應該懺悔的事情！”

“別說了，秋葉姐姐！”雲兒似乎對接下來的話語感到恐懼，想要上前制止秋葉，手腕卻忽然被唐若水捉住。

女孩驚疑地看向唐若水，發現她那雙眼眸中，閃爍著探究的光。知道此事已無法挽回，女孩唯有任其聆聽下去。

於是，秋葉不顧雲兒發顫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想你應該見過雲兒身上的各處傷疤，你肯定會好奇地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她或許會回答你，這是青樓的人曾對她做過的壞事，但是，真相卻並非如此——她身上這些無法消除的疤痕，全是因你唐若水的施虐而留下的！包括她的處子之身，也是在她進入唐家的第一天，被你唐若水，命人凌辱了一天一夜，強行奪走的！”

秋葉抑制著心中的憤怒，說出了掩埋已久的事實，卻不知這些真相，對此刻的唐若水而言，無異於核彈爆發。

只見她的眼神在劇烈顫動後，瞬間黯淡下來，微光消失，彷彿遭受到了巨大的心靈創擊，一時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