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只能找個時間給許扶柳送過去了,燕歸把書包背在自已肩頭,又看向自已手中的帕子,輕輕摩挲著上面繡著的一隻小老虎,帕子上還帶著讓人安心的香味。

思緒回到兒時。

訓練場上小小的身影在成年人裡格外顯眼,卻是一堆人之中揮劍最刻苦的一個,其他孩子還在玩樂的年紀,燕歸已然被安排練武,每天揮劍到自已的身體上限。

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對自已來說並不算是很輕的木劍,和已經揮了不知多少下的手腕,隨著啪嗒一聲,木劍落下。

隨之迎來的是父親的不滿,那是燕歸記事起第一次哭得傷心,燕歸當時並不明白自已要擔的是什麼責任,更不明白自已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是母親擋在燕歸的面前,不讓發怒的父親拿戒尺打自已。

記憶裡母親溫柔地幫自已揉著已經痠痛的手腕,用自已親手繡的手帕輕柔擦了擦燕歸的臉蛋,那是母親少有的和父親發了火。

“我不管你要怎麼管教燕歸!燕歸現在還那麼小,我不允許你讓我的孩子受傷!”許是理虧,聽了自家夫人的話,燕大將軍只是默默放了下來手上的戒尺,看了一眼哭得泣不成聲的燕歸,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燕歸抽泣著,看著母親心疼的眼神,心中充滿了委屈和不解。燕歸不明白為什麼自已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母親輕輕撫摸著燕歸的頭,柔聲說道:“孩子,你要知道,我們燕家有著特殊的使命和責任。你的父親之所以對你如此嚴格,是希望你將來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守護我們的家族和榮譽。”

燕歸依然淚眼朦朧,“可是,我也還是個孩子,我也想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母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隻有經過艱苦的訓練,你才能變得更強大。”

燕歸咬了咬嘴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燕歸雖然依然每天堅持練武,但心中始終有著一個疑問:自已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小侯爺您吉祥!”諂媚的聲音打斷了燕歸的回憶。

燕歸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滿臉堆笑的那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厭煩。

“有什麼事?”燕歸淡淡地問道。

“按您的吩咐,已經把人帶來了。”那人卑躬屈膝地說道。

來者是學堂的管事之一,如今身後跟著個瘦小的身影,隨著他讓身,燕歸看清了來人。

那女孩的唇沒有一點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膚在太陽下越顯蒼白,本就生得眉眼如畫,清冷出塵,此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就像被打碎的美玉,淒涼又脆弱。

還有些搖搖晃晃地,彷彿下一秒便會在日光中化為煙雲就此散去,細密纖長的羽睫輕顫,微微擰眉,眉宇間的痛苦盡顯,流露出幾分悽哀孤冷。

她似乎消瘦得厲害,那手腕纖細脆弱得可憐,感覺稍微用力便能折斷。

“沈姐姐!”燕歸卻是直接迎了上去,扶住來人,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女孩兒是否有什麼不適和受傷。

“阿歸,給你添麻煩了……”女孩兒說話輕飄飄的,像是風一般,卻又婉轉動聽,很符合她柔柔弱弱的形象。

“沈姐姐一定不要與我客氣!”燕歸看起來十分重視她,不過這都是有原因的。

如今面前這位女孩兒叫沈知意,她的父親沈從山本是燕大將軍身邊一副將,還在北方邊疆時,為了保護因大將軍不幸身亡,身中數發毒箭,實屬是個不怕死的英雄。

沈從山原是沒有妻女的,他本人也不是邊塞人,在中原時撿了個女兒,取名沈知意,可他本人一直有遠大抱負,想為國貢獻,去戰場之前把沈知意託付給了自已的妹妹,可是終究不是自家孩子,沈知意在自已姑姑家過的並不好。

如今沈從山犧牲,又是自已父親的救命恩人,燕家是十分重視沈從山他唯一的遺孤——沈知意。

自從燕家搬來京城,便一直在尋找沈從山的親人,找到沈知意後,侯夫人還親自認了沈知意為乾女兒,如今事情辦的也差不多妥當了,便想著把沈知意接到侯府,和世家子弟一起在學堂讀書。

“阿歸,知意這般渺小,怎麼能和你們世家子弟一起上學……”沈知意說完,輕咳兩聲,身體像是風中柳條一般,燕歸更扶緊了她幾分,眼中的心疼更甚。

“這天底下所有人都有讀書的權利!”

“阿歸,我沒有朋友,你是第一個對我那麼好的人……”沈知意指節無意識收緊,抬手壓了壓鬢髮。

“沈姐姐以後把燕家當做是自已家就是。”燕歸說著,和身邊的管事瞧了瞧,那人精馬上應了意思。

“沈小姐隨我來吧,今後您就是這學堂的一份子了!”

沈知意見那管事的邀請自已進去,還是不放心地抬眼看向燕歸,燕歸心裡一緊,沈知意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女,想必之前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只信任自已。

“我送沈姐姐進去吧。”燕歸答應後,沈知意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阿歸不必叫我沈姐姐,不如就叫我知意吧,你我也沒有大許多。”

“好。”燕歸應完,便發現沈知意一直在看向自已另一肩頭上揹著的包。

“這應該不是阿歸的書包吧?”沈知意瞧著那上面繡滿可愛花紋的書包,又有小貓又有小狗的,怎麼看也不像是燕歸喜歡的。

“一位同僚的,忘在了我這裡。”燕歸沒有多和沈知意解釋。

“看起來不輕,怎麼不交給下人來拿著?”沈知意說完,有意無意看向領在前面的管事,那管事是個人精,自然一直注意著後面的主子,一聽這話立馬回頭準備拿走燕歸肩頭的書包。

“不必。”

燕歸併不太想使喚管事,什麼人就做什麼事,他又不是自已的僕從,燕歸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揹包這種小事不必讓他人來。

更何況,這裡面是許扶柳的東西,要是不小心弄丟了,那丫頭萬一又哭鼻子。

“……”

沈知意沒多說,只是又多瞧了一眼那趴在燕歸肩上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