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米粥的門被推開。
隨之而來的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聲音。
循聲望去，一個畫著煙燻妝的女人徑直走向吧檯。
“你們誰的抖音名字是平安喜樂？”
聞言，我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反應過來這就是抖音上的那個名叫小謝不歇斯底里的女孩。她與影片中差別有些大，抖音裡沒有化那麼濃的妝。
“我。”我起身示意自已的名字就叫平安喜樂，同時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她雖然畫著很濃的妝，但不難看出她的實際年齡並不大，或許比我還要小上兩三歲的樣子，不過女人的年齡往往不能透過臉蛋來準確判斷。
“你好，我叫小謝。下午你在抖音上聯絡過我。”
女孩大大方方伸出手，我輕輕握住她的半掌。記得禮儀課上老師講過，對待女性的握手應該是握半掌，我也記不清楚，似乎這是尊重女性的表現。
“你好，小謝。我姓代。”我鬆開她的手，而後走出吧檯，示意小春給她泡杯茶。
“不用。”小謝擺擺手：“謝謝，我不渴。我們還是直奔主題吧，告訴我你的拍攝需求，想表達什麼，或者是宣傳什麼。”
我笑了笑，看來這是個非常直率且有點急性子的姑娘。
“我們的需求是將米粥宣傳出去。我已經聯絡人，會在近期寫一篇關於米粥的故事，然後就需要你對米粥進行宣傳，主要是宣傳米粥的故事，好吸引更多的顧客來米粥消費。”
小謝點點頭，詢問道：“是什麼方面的故事？”
“愛情。”
“我懂了。我相當於要把這個故事宣傳出去，從而給你們酒吧引流是吧。”
“差不多。”
“我的收費標準是兩千塊錢一條抖音。”
小謝伸出兩根手指頭。
我心裡一驚，只是簡單發個抖音廣告，竟然要收兩千塊錢。要知道她可並不算什麼大網紅，粉絲也就小一萬的樣子。
“兩千會不會太貴了。”我繼續說道：“我們對拍攝沒有什麼大的要求，也不會過多限制你。”
“不貴。”小謝擺擺頭：“行情就是這樣，你們隨便找個小網紅都是兩千起步，我收兩千也不算貴。”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這個價格講不了，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說罷她轉身就準備離去。
我一時間還有些發懵，看著她真準備離開，立馬上前挽留：“行行行，兩千就兩千。”
見她停住腳步，我繼續說道：“我追加到三千，但是我希望這三千能夠起到足夠的效果。”
“三千？”小謝眼睛一亮：“你確定？”
“嗯。”我點點頭：“但是我是有要求的，影片出來我要稽核，不行就重拍。”
“那沒問題，我拍的廣告還沒有人不滿意的。”小謝自信地揚起下巴。
我心裡暗道，反正不是花我的錢。記得昨天米哥說過他會打十萬到米粥的賬戶，作為經費。不管這筆錢怎麼花，反正他只需要看到效果。而且米哥今天叫的裝修師傅還沒有來，剛好我也沒有重新裝修的打算。這樣，就可以省下一筆不小的開銷。
想到這裡，我心裡頓感輕鬆不少，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另一邊故事完成我就聯絡你進行拍攝。你自已也可以先琢磨下到時候怎麼拍。”
“放心，我是專業的。”小謝突然話鋒一轉：“你先發一千給我，當做定金。”
“好。”我點點頭，她要收定金這個事我倒是一點不奇怪，這很正常。
當即我便加了她微信，然後轉了一千塊過去。這個錢可不能我掏，待會兒得從米粥賬戶上報銷。
“收到。”小謝揚了揚手機：“我先走了，記得提前聯絡我。”
我讓小宇送小謝出門，這小子屁顛屁顛就跟上去了。
還沒來得及報銷，門又被推開。
這次我認出來人就是愛唱歌的小楊。這姑娘本人和影片上差別不大。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優雅的音樂家。面容清秀精緻，也是個大美女。
我率先做過自我介紹，然後直奔主題，話與先前說的差不多，反正就是給她講講我們這邊的要求。
薪資這邊我也沒等她提，而是主動說一條影片三千塊的價格。畢竟不能厚此薄彼，要是哪天被她知道另外一個人收的三千塊，那指不定要把我生吞活剝。
“薪資沒問題，我想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故事能夠出爐？”
“一個周內。”我保守估計一個時間，想必一個半成品的故事潤色不需要太久。
“我要準確時間。”
我頓了頓，沒想到這姑娘在工作上還比較較真。
“三天內。”我一咬牙，不管了，時間緊任務重，只有委屈阿坤努把力了。
“沒問題，三天後我會聯絡你。”姑娘轉身就走，我趕忙追問：“需不需要先付定金給你？”
“不用……對了，我叫楊桃，白楊樹的楊，桃花朵朵開的桃。叫我小楊就可以。”
我點點頭，吩咐小春將人送出去。這小夥子還有些靦腆，聽到我說還沒有立即有動作，我只得又吩咐一遍，他才害羞的跟上去。
送走兩位姑娘，我立即摸出一根香菸點燃。
抖音推廣這方面，我暫時只有找兩個人試水的打算。如果後續影響效果好，那麼再找幾個小網紅打廣告也不遲。現在的話，還是保守前進比較符合現狀。
想起今天裝修師傅沒來，我給米哥打了個微信電話。
“小代，怎麼了？”
“米哥，今天裝修師傅沒有來。”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沒來也是好事，我暫時覺得米粥不需要裝修。”
“哦，我忘了給你說，下午接了個大活，公司人手不夠，我暫時把人抽調過去了……你說暫時不需要重新裝修，你確定？”
“嗯，暫時不需要，甚至招牌可能還要換回原來的樣子，我覺得原來的裝修就挺好的，也符合我的預設目標。”
“你是已經有計劃了？”電話那頭明顯精神不少：“那就一切按你的想法辦，需要裝修師傅的時候隨時聯絡我。”
“好的，米哥。”
結束通話電話，我在心裡開始琢磨這筆賬。十萬經費，其實足夠做很多事情。兩個小網紅花銷六千，我準備再扣出一千支付給阿坤，不方便扣太多，一千是個很合適的數字。這也算是公事，阿坤付出了勞動力，理應得到相應報酬。即便是我私人的事，我也會請他吃個飯。
這樣算來，經費就還剩下九萬三。我打算拿剩下的錢在時機成熟後做個活動，最好是一次就把米粥的招牌完全打出去。
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十點過。米粥今天晚上來了三桌客人，算上剛剛進來的女人，可以說是四桌。
昨天那個和我合唱的女人，又來了。
因為這個緣故，我特意關注她兩眼。今天她穿的很正式，一身灰色西裝，襯得她更加成熟，也有了商務氣質。不知道她是不是才參加完正式活動，因為她穿的不是休閒西裝，而是正式西裝。
其實我也分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正式西裝看起來更稜角分明，並且只能搭配襯衫和皮鞋。眼下，她帶給我的感覺就是正式。
今天她又要了一杯白詩南，搞得我好奇的去搜了搜這款酒什麼來歷。原來所謂的白詩南是一種葡萄，而她喝的這款白詩南白葡萄酒，全稱叫做完美拉格諾白詩南白葡萄酒。這個酒並不貴，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故事在裡頭，只知道小宇告訴我，整個米粥的白詩南，幾乎就她一個人會點。
可以說，這款酒幾乎就是給她專門進購的。
忽然中間的大卡座上爆發一陣鬨笑，然後有人大聲喊道：“服務員，你們的點歌臺怎麼用，我朋友要唱首歌。”
我快步上前，指引那個要唱歌的客人坐上唱臺。他讓我幫他點一首張宇的《趁早》。
伴奏響起，米粥內的客人都逐漸安靜下來，彷彿要沉浸在這首歌裡。
那個客人嗓音不錯，帶有一股中年男人獨有的嘶啞感。一拿起話筒，他的表情變了，像是一下子沉浸到情緒裡。
“我可以永遠笑著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後自已煎熬。”
“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沒有非要一起到老。”
“我可以不問感覺繼續為愛討好，冷眼的看著你的驕傲，若有情太難了，想別戀要趁早，就算迷戀你的擁抱……忘了就好。”
所有人都安靜聽歌，原本他們那一桌鬨笑的客人也很安靜。彷彿他們並不是真要聽他唱歌，而先前的一切搞笑也都是偽裝。
似乎僅僅是想讓他放空情緒，撕裂自已的偽裝。我猜測這個男人是有故事的，這個故事不太完美，甚至是剛發生不久。否則難以帶給他如此沉浸的情緒，更難以將這首歌唱出悲痛萬分的感覺。
這一瞬間，我又有了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裡。既然米粥有點歌臺，完全可以結合故事，在這個點歌臺上做做文章。想到這裡我不免有些興奮，如果米粥在我手裡能夠打造成全方位的故事酒吧，應該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