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藥人

宋思明還想說些什麼，溫沁雪已經走了。

那些護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宋思明更覺蔣珩之身份非同尋常。但這時候確實不適合久留，只能帶著還沉浸在自已世界裡的宋思羽離開。

溫沁雪跑回蔣珩之的房間，就看到有人正在替蔣珩之包紮傷口。

“這麼快就上好藥了嗎？”

包紮傷口的人是蔣珩之身邊的護衛莫玄，蔣珩之不在府上時都會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聽到溫沁雪的問話，莫玄的手一頓，道：“沒上藥。”

“為什麼不上藥，這樣血能止住嗎？不是讓請大夫嗎？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

一連的幾個問題，問得莫玄額頭青筋暴起。

蔣珩之背上的傷深可見骨，血流如注，此時已經昏迷過去。

莫玄瞪著溫沁雪，氣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溫沁雪心知事情沒那麼簡單，立即問：“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是不是蔣珩之瞞著我什麼？”

莫玄只是用紗布勒住傷口，讓血流得不那麼快。

溫沁雪心急如焚，卻幫不上什麼忙。

過了許久，血被止住了，莫玄才示意溫沁雪跟他出去。

到了門外，莫玄才扭頭問溫沁雪，“你是真心喜歡主子嗎？”

溫沁雪被這話問得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見溫沁雪不答反問，莫玄臉色黑沉，卻沒繼續糾纏這個問題，道，“我只是替主子不值。”

“他不讓我跟你說的，但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主子他…其實是魔教教主……”

現今的魔教教主也就是蔣珩之比上一任名聲更甚，在江湖上名聲赫赫。

但曾經的魔教是在夾縫裡討生活的。他們狡詐陰狠，很難被全滅，卻也無法壯大。

當年名門正派較多，大小門派加起來光數量上就碾壓魔教，使得魔教生存空間更小。

而魔教只有初創時能跟正派平分秋色，後來就一直走下坡路。

只在上一任魔教教主接手魔教後讓門派有所起色，原因就是煉製出了一個藥人，還因此將門派修建一新。

據傳可惜沒多久藥人就死於門派內亂，幾年後他更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殺害，成為魔教歷史上的曇花一現。

前任魔教教主喜愛紫色，昭示華貴之意。而蔣珩之偏愛玄色，且坐上教主之位後不允門派內弟子穿紫衣，違令者通通被殺，就此門派內風聲鶴唳，連前任教主的名字再無人敢提。

後來名門正派集結一通，本想著趁魔教剛剛大換血疲軟之際將其滅掉，可惜蔣珩之不是個好對付的，他狠辣絕絕，帶領參將廢兵，也能將安逸了許久的名門正派打得節節敗退。

好幾個千人的大門派說廢就廢，自此魔教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佔領江湖至高之位。

因為那場魔教與正派的對戰，蔣珩之出了名，世人不知他的真實姓名，因他每次出現都一身玄衣將全身包裹，頭臉都被遮住，因而世人都叫他玄衣。

現如今的江湖，是魔教說了算，那些經歷過那場血洗的人大多隱退，因當時魔教以少敵多大殺四方的場景太過血腥，以至於許多人走不出當年的噩夢，連說書先生都不敢提及一星半點，生怕腦袋不保。

許多話人們明面上不敢說，私底下卻都對現今的魔教懼怕至極。

莫玄自爆身份後見溫沁雪表情並沒什麼變化，心裡一驚，問：“你早就知道？”

“我並不知曉，我只是覺得他不管是什麼身份，我都不會介意。”這話半真半假，溫沁雪說得毫不虧心。

世人都覺得魔教嗜血殺戮，魔教的人都窮兇極惡，一般人聽到他們都是魔教之徒，必然是唯恐避之不及，溫沁雪卻是毫無反應。

莫玄神色莫測，“這樣看來你確實與一般人不同，只是……”

莫玄一頓，才接著說：“主子並非尋常人，不需要看大夫……他是百毒不侵的藥人。”

溫沁雪這下大驚失色，原著也提到過藥人，卻沒有細緻地描述，但有一句話溫沁雪記得很清楚：寧死於烈火，死於水溺，死於凌遲，不可死於藥人。

光這一句話，就可以知曉被當做藥人煉製，是多麼痛苦的過程。

而藥人，來自於魔教毒師一脈。

魔教分為毒師和武師，毒師擅用毒，卻鮮少有人會解毒。甚至一些毒師製出來的頂級毒藥，他們自已卻不能解。

於是不知是從哪一屆魔教教主開始，他們會尋找合適的人做成藥人，藥人的血可以解百毒，同時身為藥人也能百毒不侵。

只是藥人的成本很高，成功率卻極低。魔教為此抓過無數的年輕男女煉製，卻收效甚微。

而蔣珩之就是為數不多幸存下來藥人。

藥人的製作過程極其殘忍，他們不僅要經受蛇蟲鼠蟻的啃咬，還要被常年浸泡在各種藥水中，經歷中毒再解毒的過程，如此反覆，意志稍有動搖，便可能扛不住藥性而死。

蔣珩之的面板被無數的藥水浸泡過，曾經他常常因抵擋不住藥性的折磨而自殘，卻從未想過尋死。

他是那批藥人裡面最能忍的。他雖沒有過想過尋死，卻一直想要逃跑。

背上的疤痕就是逃跑被抓後用的刑罰。他藥人的體質，其實是不會留疤的。但蔣珩之逃過很多次，那些人為了更狠地懲罰他，竟將他後背的皮肉生生剝離，在長出新肉後反覆鞭打，才留下了這樣的傷疤。

因為蔣珩之是最能忍受痛苦的人，也就是最接近成功的藥人，魔教長老不允許別人將他打死，只把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

知道自已無法逃脫，蔣珩之只能忍受一次次藥浴的折磨，最後，他成了世上唯一一個煉製成功的藥人。

他的血被無數次抽取，這痛苦，及不上他藥浴時的萬分之一。

因為藥人的成功出世，魔教不再大肆尋找流落人間的雪鮫族人，而是用蔣珩之的血煉製包解百毒的回魂丹，再賣出去。

那幾年，魔教因為蔣珩之賺得盆滿缽滿，而正是如此，那一屆的魔教教主好不得意，但報應也來的快。

因為所制之毒可以輕易被解，毒師作為魔教地位崇高的一脈，所處地位開始岌岌可危，權利也慢慢被武師瓦解。

原本藥人作為毒師一脈的法寶，是有利於他們才對，但當時的魔教教主驕奢淫逸，把唯一的藥人當做私產，只知斂財，反而因此損害毒師的利益，逼得他們奮起抗爭。

由於當時魔教教主對下屬的管理不當，導致內亂一觸即發。

蔣珩之就是抓住那次機會，逃出了地牢，在武師的保護下活了下來。

在魔教動盪不安的那幾年，他隱姓埋名慢慢闖出自已的名聲，並查清了當年自家的滅門之案，正是當時的魔教教主一手安排。

很快蔣珩之手刃了仇敵，當上了魔教教主。

蔣珩之當藥人時，全身都裹著厚厚的紗布，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模樣，甚至有人以為他全身潰爛，無法見人。他還在那場動亂裡偽造了自已的屍體，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因而至今沒有人知道蔣珩之藥人的身份。

當年內亂，蔣珩之的存在有利於武師，他便故意躲在武師身後逃走。

後來他卸下紗布，再混進魔教弟子中，開始他的復仇之路。

只是作為藥人，蔣珩之的武功再高，他的身體都極其脆弱。

藥人的身體百毒不侵，生病不需要吃藥可以自行痊癒，但卻痊癒地很慢。若是受傷，沒有藥可以醫治，只能等傷口自行癒合，傷口癒合的速度也會比常人慢許多。

小傷倒是無礙，但若是大傷，傷口的血難以止住，又不好癒合，就容易失血過多而死。

這次蔣珩之為了救溫沁雪，背上所受的傷很重。

莫玄作為蔣珩之的心腹，知道蔣珩之的所有過往，也知道溫沁雪對他的重要性。

可以說，能在一大批藥人煉製中活下來，蔣珩之已經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魔教之人，沒有人不害怕他。自從蔣珩之坐上教主之位，他便以更加殘忍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震懾了所有人。

莫玄是他唯一的心腹，原因無他，只因為莫玄是他小時候的玩伴。

莫玄是孤兒，和蔣珩之際遇相同，才走上了加入魔教的不歸路。他有時候也會害怕蔣珩之，尤其是看到他那雙漆黑的沒有一點光的眼睛，而這雙眼睛，只有看到溫沁雪時才會有一點亮光。

即便莫玄並沒有把其他事告訴溫沁雪，但溫沁雪依然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溫沁雪不難猜到，蔣珩之做上了魔教教主，怎會查不到當年的一切。

溫沁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蔣珩之好過的人，但也是造成他命運坎坷苦難纏身的罪魁禍首。

蔣珩之查到真相後，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把自身諸多苦難的原因歸咎到溫沁雪身上。

蔣珩之最初確實也是恨的，早先他以為溫沁雪或許已經死了，後來知道她沒死，就想來看看她，或許，可以讓她跟下面的父母親做伴。

畢竟，蔣父蔣母是那麼喜歡她。

原著裡，沒提蔣珩之的悲慘身世和經歷。

原著裡，蔣珩之最後是死了的。

虐過女主的人都死了，除了男主。

想到這，溫沁雪抑制不住心臟抽痛起來。

曾經，她覺得這本小說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就是虐過女主的人都得到了懲罰，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