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魚小貼示:《溫宮詹長卿》。溫體仁的外貌,流傳下來的有兩個極端版本,很顯然本書選用的是好的那個版本。

有詩為證:客來見長卿,倏疑行玉山。縹渺何仙人,姑射相往還。致身近夔龍,興文接馬班。蘊藉足風流,斜插幘簪閒(閒)。

這是明代的張燮拜訪過供職南京翰林院時期的溫體仁寫的。我覺得在當時,他沒有理由貶低或者追捧溫體仁。當然,這個渾似姑射仙人的描述,與十五年後東林黨塑造的一代權奸形象極其不符……]

初次見面,南柯直接被溫體仁長相驚豔,忍不住讚歎,“久聞長卿英俊風流,今日一見果然令人羨慕。”

溫體仁卻有些不知所措。他被起復的職務是南京禮部尚書,但是還沒有到南京打卡就被人攔截下來。

追上來的人氣喘吁吁的告訴他,溫尚書不用再去南京了。他詫異之中,猜測自已到底是什麼原因又重新被罷免。結果緩過來的人告訴他,皇上要見你,快去北京吧。

在路上,溫體仁也曾和人打聽情況,但是所獲甚少,只知道是皇上親自提下旨把他調回京師。

一到京城,就直接被宦官領進了皇宮養心殿等候召見。剛見面,皇上居然對著自已的長相讚不絕口。

(||๐_๐額),難道說皇上……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吧,不過仔細回想明朝“百葩齊放”的皇帝們,今上有龍陽之癖,好像也不是太怪癖。

想到此處,溫體仁明白如果皇上真的要這樣,那他也只能聽其任之。

唉,難道我溫體仁今日也要出賣色相了嗎?

感嘆過後,溫體仁面色微紅的感謝皇上的讚美。

南柯仔細打量眼前人,真的是越看越順眼。如果不是知道歷史,怎麼也不會把“權奸”這樣一個稱號和眼前人聯絡起來。怪不得當了八年首輔,難道說長的好看就真的能夠被另眼相待?

不過,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著好像很害羞的樣子?(-_-#?)

南柯拋開疑惑,切入主題,“長卿,你不願意同流合汙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朝廷能有你這樣潔身自好臣子,朕很欣慰啊。”

溫體仁聽到潔身的字眼,不由的緊張。幸好,皇上接下來的話讓他懸著的心放下。

“不過你放心,既然朕已經上位,肯定不會讓你這樣的臣子被排擠出朝廷。所以朕直接調你回京,準備委以重任。只是不知道長卿你是都準備好了?”

溫體仁聽出皇上這是準備任用自已,立馬就表達了自已想為朝廷、為皇上奉獻的強烈願望,以及強烈譴責朝廷中碌碌無為,甘願做魏忠賢的走狗的官員。

最後還發出一句感嘆:“微臣未嘗不痛心疾首,只嘆人微言輕,不能夠替國家國家剷除奸臣啊。”

說罷,他滿目悵然,發出一聲長嘆。如此精彩的一番表演聲情並茂,卻差點讓南柯發笑。

只因南柯聽到“剷除‘奸臣’”,如果沒有意外,再過幾年,面前的溫體仁同學就會成為朝廷最大的奸臣。

害怕被發現異常,南柯只能接著轉身走回記自已的座位。在背對著溫體仁時悄悄發笑。

等到重新坐下,這才重新扮回嚴肅認真的皇帝形象。

“長卿不如如此心灰意冷,朕非常欣賞卿,必然會給你大展拳腳的機會。有個監生彈劾魏忠賢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朕準備要動手了。只是朕初來乍到,對於如何處置尚未下定論。這才著急忙慌把你找來,想詢問一下是否有合適意見呢?”

溫體仁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卻是一個能人。南柯決定他取經,同時也是一場考驗。畢竟歷史記載和事實對不上已經不止鬧過一次笑話了,他需要確認。

“回稟陛下,臣在家閒賦數年,久不在朝廷,恐怕言過有失。”

溫體仁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不過同樣他也不清楚皇上的想法。聰明如他必須得先確定一下,至少也要為待會兒發言引得皇上生氣的意外留出退路。

南柯也明白,他是告訴自已,他有建議,只不過說出來皇上你如果不滿意還請當他只是閒賦太久不瞭解事情,不要生氣。

所以,直接餵給對方一顆定心丸,“無妨,請卿暢所欲言,朕絕不降罪。”

溫體仁這才放心的說出了自已處理意見。不過在最開始,他還是先分析閹黨這年幹了這麼多破爛事,迫害了這麼多的官員,朝廷百官其實對他們積憤已久。只是苦於他們的權勢太大,不敢得罪罷了。如果皇上要清除閹黨,肯定能夠得到朝廷官員的積極響應。

在這裡,溫體仁先告訴了皇上事情可以做,而且成功機率大,低成本,高收益。

接著,提出來了“三不宜”。

“一,不宜懲戒過甚。”他解釋說,閹黨的禍患是皇上您兄長留下來的,如果牽扯出來的罪名太惡劣,懲罰太嚴重。這會傷到先帝的顏面(曰“有損聖明”)。(溫體仁沒有明說的是,你皇位都是你哥給你的,如果他昏庸,你如何自處。)

“二,不宜牽連過甚。”朝廷裡面幾乎全部官員都或多或少和閹黨有聯絡,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沒有辦法(曰“無奈之舉”)。如果皇上您不給他們機會,一下子追究過度,那朝廷百官都會人人自危(曰“人心惶惶”),到時候朝廷還能夠正常運轉嗎?

“三,不宜耗時過久。”皇上你剛剛上位,年號崇禎。應該是要勵精圖治,重振朝廷的中興之君。既然你決定了要動手,就要快刀斬亂麻,一鼓作氣清理乾淨。(曰“如若陛下聖心已定,應當明斷果敢,迅速肅清。)早點把這件事過了早點開始把工作重心放到建設國家上面去。

最後,溫體仁發表結束語,“此臣之所以感陛下聖恩而發,內心惶恐,不知所云。願陛下明察秋毫,乾綱獨斷!”

溫體仁的一番話給了南柯極大的感觸,雖然他不能做出一個水準評價,但是無疑比自已高了許多啊。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只感覺豁然開朗,前路坦蕩。

第11章一場好戲。

歷史上崇禎對閹黨的處理留下了很嚴重的後果,這點南柯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著急處理這件事情。現在溫體仁的處理意見契合自已的心意,他決定好了,就是你了溫體仁。

“長卿所言,甚合朕心。朕決定,即日起,改任你為刑部左侍郎主管刑部事務,負責調查閹黨不不法事。原刑部尚書、刑部左侍郎革職等候處置。”

聽到這個任命,溫體仁也是非常高興。今日一番口舌沒有白費啊,總算讓皇上對他真正“動心”。

目前看來,清理閹黨必然會是皇上上位辦的第一件件大事。如果他珍惜這個機會辦好了,讓皇上滿意,記住了他的名字。此後他溫體仁還怕會被雪藏嗎?必然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現在就已經成為一個代理刑部尚書,那將來成為哪部尚書難道不是時間問題?等到明年吏部推薦內閣大學士,自已必然會有一席之地!將來,如果自已足夠“努力”,和皇上搞好關係,內閣首輔不是夢想!

“長卿啊,朕愛卿之才,願卿能夠與上下一心,同心同德,各盡其責,如此大明中興才可隻日而待也。”

“臣定會牢記陛下之言……”

溫體仁很高興,新皇帝很喜歡自已,雖然這其中的緣由沒有弄清晰,但是自已確確實實被委以重任。於他而言,這就夠了。

南柯也很高興,目前看來,溫體仁確實能力不凡。有缺點這件事情,刀可以傷人,也可以保護人,已經不重要了,既然落到我手中了,那就必須物盡其用。

南柯想到這裡直接打斷他的廢話,詢問他怎麼看魏忠賢把乾兒子崔呈秀推出來擋刀這件事。

溫體仁告訴皇上,這件事是魏忠賢這個老狐狸自欺欺人的一步昏著。他的罪行早就廣為人知,推出崔呈秀來不僅沒有絲毫作用,反倒會讓閹黨內部產生信任危機,內訌必起,建議皇上可以趁此機會拉攏分化閹黨。

南柯神秘一笑,“朕為卿準備了一場好戲,卿且去一旁稍候。”

……

王承恩領著東廠番子押送一個人犯進入養心殿。南柯一個眼神,王承恩立刻會意指揮手下先退了下去。

“罪臣崔呈秀叩拜陛下,陛下萬歲。”崔呈秀頭緊緊貼著地面,不敢起來。

本來他在正在家裡聽著小曲兒,突然冒出來的東廠番子不由分說就把他逮住。

聯想到最近盛行的流言,他心中就已經明白萬事休矣。

剛開始,他以為等待自已的是東廠的拷問或者收押,不料先等來的居然是皇上直接派人把自已押進宮裡。

“崔呈秀,你本事不小啊,朕命人將你收監,你居然在自已家裡被東廠的番子抓到。狗東西,你當真不怕死!”

一改往日的溫和,南柯上來就是直接懟臉開罵。只是對方居然還不還嘴,只是任由自已罵。南柯覺得對方這是對自已的無視,罵了也白罵,一把抓起御案桌子上的奏摺直接砸到他頭上。

“陛下,臣有罪,臣該死……”

被砸的崔呈秀瞳孔一震,感受到陛下憤怒的眼神盯著自已,不敢動彈一點,只能是不斷磕頭認罪。

媽的,你和魏忠賢真的不是親生父子?怎麼兩個人一樣的套路?南柯氣不過,直接上去動腳。

怎麼?我不踹你乾爹就不踹你了?給你臉了?

連踹了數腳後,突然意識到這樣有毀自已的帝王形象,於是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除了王承恩和躲在暗中觀察的溫體仁沒有其它人看見,這才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已的座位。

崔呈秀被這突如其來的腳踹懵了,連叫喚都忘了。

“咳咳!”還是南柯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抬起頭來,撿起來自已看,那是朝臣彈劾你的奏疏。朕今日也教你死個明白,免得人說朕濫殺無辜。”

崔呈秀聞言這才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奏疏,看完之後回覆:“陛下,臣為官多年,確有失責,可是這奏疏中彈劾的罪名都是誇大其詞啊。陛下聖心明斷,應該知道臣這些年為朝廷操勞,多有得罪,陛下……”

話還沒有說完,南柯丟的東西再次命中。十環——正中腦袋。這次丟的是杯子,崔呈秀捂著痛處,顧不上解釋。

“好你個崔文秀,不到黃河心不死是吧,那你給我聽好了,”南柯拿著紙張開始念,“崔呈秀,萬曆二十八年中舉。萬曆四十一年會試第三百四十六名,廷試三甲第二百三十五名,賜同進士出身,著都察院觀政。

“天啟元年二月,補河南道御史。

“天啟二年九月,巡按淮揚鹽務。朝廷委你重任,豈料你品行不修,貪婪成性,因贓私被都御史舉報,朝廷決議令你革職等候處置。

“驚慌失措的你連夜跑到魏忠賢居所,恬不知恥的認一個太監作為乾爹,向他訴苦自已被東林黨欺負。之後,你還向魏忠賢進獻《東林同志錄》。裡面記載的都是東林黨人。

“又進獻《天鑑錄》,裡面記載的都是不依附東林黨的人,讓魏忠賢根據這個決定某官員罷黜或晉升。

“此後,你深得魏忠賢的信任,多次為其不軌事謀劃。魏忠賢也非常寵信你,事事都和你商量。你家從此蠅集蟻附,其門如市。

“天啟五年正月,起廣東道御史。

“天啟六年,工部左侍郎。六年二月,你上疏歌頌魏忠賢監督工程之功,請求賜給敕令褒獎,奏疏最後說道:‘臣並非向宦官獻媚,就有千譏萬咒,臣也甘願承受。’

“天啟六年十月,工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太子太保。

“十月十五日,你母親去世,你不去丁憂,奪情視事。

“你深受魏忠賢寵愛,更加貪利。朝中士大夫多拜你,願做你的門下士,送給你大量財務美人,以便能靠上魏忠賢。

“天啟七年八月,工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太子太傅。

“天啟七年八月,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少傅兼太子太傅。你一個人手裡握著兩枚印,左手監察,右手兵權,威風凜凜,權勢滔天啊。

“你的兒子不能做文章,便囑咐考官孫之獬,獲得了鄉薦。你幫助你弟弟為浙江總兵官,女婿為吏部主事,妾弟戲子為密雲參將,朝廷官員畏懼你的淫威不敢幹預。

“崔呈秀,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東廠呈上來,裡面還有你乾爹魏忠賢的指認,你還覺得冤枉嗎?”

南柯眼神故意告訴對方被自已爹賣了的事實,別有深意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