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整。

一輛黃色計程車碾著未乾的泥路,緩緩停在路邊,楚白從車上下來,不得不拉起外套的拉鍊。

市區外的地方,到了晚上冷的發顫,他還是低估了自己身體的抗寒能力。

“師傅,謝謝啊,麻煩你送到這了。”楚白對車內的司機道謝,這一路開下來不容易,坑坑窪窪,司機師傅抱怨聲沒停過。

“我不該手賤接這單,這路難開不說,車身車輪全是黃泥,回去還得洗車!”

司機滿臉無奈,給車子掛上檔。

楚白看著他一臉懊惱,有些過意不去,又塞回去二十塊,當作洗車錢,這才目送計程車緩緩駛離。

抬頭看著前方的村子,村口邊一塊花崗石上,刻寫著兩個紅漆大字——涔村。

“真是生活不易,誰能想到我連委託金都沒收到手,就大老遠來到這村子處理委託,關鍵連委託主基本的資訊都沒有。”

楚白提著一個黑色皮箱,千機黑傘掛在上面,箱子裡頭還帶著一圈五米長的麻制繩。

雖然他始終沒明白繩子的具體用處。

但還是聽了劉石柱的建議。

到了晚上,市區外的地方霧氣比較重,瀰漫在涔村內,灰濛濛的,配上清一色矮小的黃泥瓦屋,陰森味拉滿,頗有一種山村老屍的即視感。

按照所給的地址,楚白開始在小道上走動,對著那個房屋,尋找402號。

村內人煙不多,狗卻不少,只是一條道走下來,家狗吠叫不斷。

楚白加快著腳步,心裡愈發感覺遭罪,所幸,按照排列序號,他很快找到了402號房屋。

一棟看似荒廢許久的房屋,門口的對聯,早已發白爛掉。

楚白剛要敲門,一旁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這屋子裡早沒人了。”

聲音幽幽傳來,一個老大爺拄著柺杖站在那裡,不知何時就站在那裡。

他上下打量著楚白,目光帶著警惕和疑惑:“小夥子,你從哪裡來?找這戶人家做什麼?”

他身後站著兩條大黃狗,虎視眈眈盯著楚白,齜牙咧嘴。

楚白連忙作出解釋:“大爺,我是受人委託來的,簡單點說,就是有人麻煩我來辦事。”

“一個叫劉石柱的,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您認識嗎?”

“劉石柱?”

大爺聽到這個名字,皺巴巴的臉上露出怪異,眼神也更加怪異地看著楚白:“你找劉石柱,那找你辦事的人是誰?”

“劉石柱啊。”楚白感覺大爺有點懵逼的樣子,還以為他人老,腦子反應慢沒明白。

大爺沉默一下,接著呵呵笑了笑:“劉石柱,這個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你說劉石柱找你,難道是鬼魂找你?”

楚白麵色愣住:“死了?”

“怎麼死的?”

大爺轉頭看著那棟廢舊的房屋,嘆息著開口:“喝醉酒,失足掉進自家院子裡魚塘,沒爬出來,活活淹死的。”

“劉石柱十歲的時候,出來一場車禍,父母當場死了,他傷勢嚴重,傷到了喉嚨,也變成了啞巴,後來給他叔叔家接養。”

“他叔叔家可是個大戶人家,這個大房子就是他的,但自從劉石柱淹死在屋裡的魚塘,沒過多久一家子也都搬走了。”

“他叔叔家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對劉石柱很好,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可惜了……”

楚白聽著大爺的話,也看著眼前的房屋,眉頭直皺起。

系統提示劉石柱給他的委託。

但劉石柱已經死了三年之久。

那白天出現在店裡的那個男生是誰?

想到男孩的驚悚面向,和怪異舉止,楚白隱約猜到什麼,後背又浮現那種涼颼颼地感覺。

大爺看著楚白的面色,笑了兩下:“你說的這個劉石柱,要你辦什麼事?”

“他……大爺,這個業務方面,是要保密的,我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楚白說道。

說完,不等大爺說話,楚白又改口:“但有時候,職業操守什麼的也不是很重要。”

“劉石柱讓我帶他一個朋友出來,他的朋友,就在這裡面。”

大爺這會兒聽迷糊了,淡淡說道:“反正你要進去的話,就進去吧。”

“劉石柱的叔叔嬸嬸前幾天回來一次,但馬上又走了。”

“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村裡的孩子經常進去翻東西,基本都荒廢了,沒人會把你當作小偷。”

大爺穿著軍大衣,只是聽見狗叫才出來看看。

楚白問道:“前幾天劉石柱的叔叔嬸嬸回來做什麼,是辦什麼事麼?”

“聽說是侄子的紀念日,回來看看,跟我們打了個招呼,但什麼時候走的,就不知道了。”

大爺一邊說,一邊說準備回屋裡,還說有什麼事可以去敲他屋的門,夜冷喝口熱茶。

楚白道了聲謝,目送大爺消失在灰濛濛武器中,從皮箱裡摸出手電筒,看著眼前破舊的房屋。

上前輕輕推一下,腐朽不堪的門直接開啟來,掉落陣陣木粉。

屋內的院子雜草叢生,到處都散落破爛的瓶瓶罐罐,椅子桌子。

楚白進了屋內,裡面更是狼藉一片,基本很多東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還有很多炮仗、玩具碎片,看樣子,村裡的孩子經常偷摸進來玩,當成了基地。

漆黑的角落裡,睜開幾雙犀利的金色豎瞳,當楚白的手電筒照過去時,才發現是幾隻黑貓。

它們瞧見陌生人,立即就躲了起來。

楚白沒有理會這幾隻黑貓,手電筒照射在周圍,三更半夜點,荒廢老屋內,氣氛環境都烘托出了恐怖片的十足味道。

所幸楚白對很多驚悚的東西免疫,否則他也不會幹這行,父親還在的時候,帶他見識過不少開眼界的東西。

死人這個東西,他七八歲就見過了。

曾經來了一個委託,居然讓父親去背死人,房屋裝修的一個工人,因為設計不當倒塌,被碾壓身亡。

聽說半個身子都壓的血肉模糊。

當時街坊鄰居都不敢去背,但父親去了。

不是為錢,似乎是因為這人跟父親有些淵源,事後也不要錢,只要求死者家人安排專業斂容,要厚葬。

這些事,都是前一個宿主的記憶,穿越後就變成了楚白的記憶。

眼眉挑動,楚白好似發現什麼,從地上的垃圾裡,摸出一面破裂的相框,裡面有一張全家福。

一家四口,其中相框裡的男生就是到店裡來的男生。

這讓楚白基本可以確認,白天的來委託的男生,就是劉石柱本人,這樣的話,他口中的那個朋友,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相框裡,劉石柱並沒有笑,只是靜靜地看著鏡頭。

而他的叔叔嬸嬸一左一右搭著他的肩膀,笑容很燦爛,但在楚白眼中,有些許別捏,似乎很僵硬?

“劉石柱,你在這裡吧,按照你給的地址我來了,你在哪裡?”環視四周,楚白開口喊了兩聲。

見過了黑色怪物當街掏心,哪怕劉石柱變成了鬼魂來找自己委託,楚白也能平常心接受了。

他有求於自己,那應該也沒什麼害人之心。

當然有的話,楚白也不怕,畢竟準備了對付的傢伙。

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而這個時候,系統的虛擬面板彈在眼前。

一行行血淋淋的字型,緩緩浮現成型。

“你來了,時間不多了,我現在好冷,快找到我,然後帶我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