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山的途中,蘇窈舟依舊雖按來時的路放回,但照射在山坡上的日光隨時間變換徐徐黯淡,這一路不免走的也有些磕絆。

蘇窈舟瑤瑤望去,遠處山腳下他們安營的地方已有點點火光亮起。

一眾人行時腳步聲在耳邊此起彼伏,現下唯蘇窈舟一人,山野寂靜無風,僅蘇窈舟行走踏過的枯葉聲在身旁迴響。

忽聽遠處有野獸嚎叫聲隱隱傳來,好似伴隨著微風在空氣中由遠而近地飄蕩。

她不禁放輕腳步,放緩呼吸,只聽身後發出點點沙沙之聲,蘇窈舟頓覺毛骨悚然,感受到來自身後強烈的窺探之意。

“什麼人!?”

蘇窈舟警覺回頭,對上一雙雙閃著寒光的黃色瞳孔,是狼!

在悠悠光線下,蘇窈舟能清楚的看到它呲牙時露出的鋒利白牙,她握緊手中的弓箭慢慢後退。

眾狼伏低身子慢慢向她靠近,蘇窈舟心砰砰直跳,額頭冒出細膩的冷汗。

她能看到狼嘴裡溢位的口水,知曉自已是被當成捕食的獵物了,在她不錯意的當間,右側一隻狼低哄著向她撲來,蘇窈舟反應迅速的錯身閃過,回首將手中的箭桿在空中一個錯落的迴旋,箭頭狠狠地紮緊那野狼的後背,然後閃身往右方未被狼群包圍的的缺口處狂奔。

在與身旁野狼錯開的一瞬間,她果斷丟下手上拿著的野食狂奔,已經來不及細想狼群究竟是被她拿著野兔的血腥味吸引而來還是她恰巧經過了狼群捕獵的必經之路。

蘇窈舟跑的久了,在短時間劇烈的運動下,面前的樹林已漸漸出現黑色的重影,她分不清逃往的方向,也看不清前進路上一塊厚重的山石,直接在它身上擦了過去,蘇窈舟只覺腳腕上一痛,身體重心不由自主的向前,膝蓋生生碾過地上的沙礫,鑽心的疼痛。

她轉身癱坐在地上,未等蘇窈舟起身,一隻狼又撲到她身前想要撕咬她的脖頸。

只是蘇窈舟身上沒有帶短刀,她只能徒手擊上狼身,左手臂被狼牙一口咬住,右手拿過一旁的箭弓往那狼的鼻頭狠扎。

在那野狼鬆口的間隙利落的轉身翻到野狼身後,用弓弦緊緊攆住它的喉頭,費力把它絞死。

蘇窈舟脫力坐回地上,精神上高度的緊繃已讓她的身體微微發抖,再看四周,依然有群狼緩緩靠近,好似在尋找下一個攻擊的時機。

蘇窈舟已無力再敵,弓上彎月掛在高空,朦朧月光透過層層樹梢將將灑在蘇窈舟身上。

蘇窈舟感到心如死灰,此行遭逢野狼,她已必死無疑,只是就這麼將性命交代在這裡她卻也不甘心就此沉寂。

她閉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只想在最後關頭奮力一搏。再睜眼時,已有兩隻狼一左一右向她俯衝而來,眼看避無可避,蘇窈舟手中弓箭橫握胸前找準時機向一側野狼刺去,只是她防守不及,眼看另一隻野狼亮出尖牙向她側後方襲來,蘇窈舟心中焦急卻無法在短時間內避開。

這時一陣破空之聲,一柄利劍自後方襲來,劍身之鋒利竟直接貫穿了那隻野狼的身體,讓狼牙在快及檫到蘇窈舟的臉旁時堪堪錯過,只是那若有若無的腥氣還在空中飄蕩,幾欲令人作嘔。

隨後一陣快步的腳步聲踏來,來人攜一陣清風而來,似乎驅趕了幾分狼群留下的血腥味,不等另一隻狼撲來,他迅速的那起那利劍再度向群狼揮去,早在其人未至之時,便已能凌空使劍,已可想而知其劍術之高。

蘇窈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愣地望著那人,利劍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宛如靈活游龍,三兩下擊退上前的野狼。

氣頂長虹的勢態,更彰顯他瀟灑磊落的風姿,劍氣帶起衣袂翩躚,身影恍惚和百花宴上舞劍的少年重合。

待擊退群狼後,那人才收劍回鞘,回身抱劍看向蘇窈舟,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開聲詢問:

“身著我軍部服,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荒山之中,莫非是獨自出逃?”

這山野里人跡幾乎斷絕,若是遣逃奔走此道也的確是最佳選擇。

但私自逃逸可是大罪,蘇窈舟想也知道憑她現在的能力就算僥倖逃出,在這亂境之下也難以獨善其身,何況哪個士兵逃逸會逃的像她這般狼狽?還恰好能在逃逸的路上撞見軍中最高將領。

但這等幽怨她也只是在心中默默想想。

在方才打鬥時蘇窈舟就已觀察到,這男子腰間掛著一枚紫黑玉髓,雕刻細膩,是季家男子出征的特有信物。

再結合他身上一襲軍裝勃然英姿,瞳如點漆,目若朗星,身姿修長,再配上眉眼間瀟灑又不桀的韻色,這不是十足的在世人口中意氣風發的季少將軍的模樣嗎。

蘇窈舟還在數月前的百花宴上見過他,更不難猜出來人的身份。

但怎麼說現下這位都是蘇窈舟的救命恩人了,面對季逍羽的詢問,雖說大恩難以言謝,但這表達謝意的方式絕對不是蘇窈舟自報家門的告訴他自已的真實身份。

所幸在百花宴上僅有一面之緣,現下的蘇窈舟也已是僑扮後的狀態。

眼看他未將自已認出來,只當她是一名普通士兵,蘇窈舟忙不迭的按照軍禮抱拳單膝跪下,為自已辯解道

“季將軍明辨,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言罷向他躬了一禮,再倉促抹掉臉上的血跡,續道:

“卑職並非是私自逃逸,只是與軍中兄弟一齊上山獵食,又在軍中擔任炊事兵一時,憂心誤了工作,這才離開隊伍提前下山。”

蘇窈舟剛剛從狼口逃生,平生第一次遇見如此驚險刺激的事情,心中的恐懼與後怕尚未平息,抬頭戰戰兢兢的望向季逍羽,彷彿深怕他一個不耐將她逐出軍營。

季逍羽將目光凝落在蘇窈舟的臉上,雙眸微眯,好似在判斷蘇窈舟這一番話的真偽。

眼中眸光流轉片刻,最後也沒說什麼。隻眼角微微上揚,笑意溫和地和蘇窈舟說道:

“好罷,就暫且當你是不小心罷,身為將士,需得牢記我軍紀律。”

蘇窈舟暗暗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隨季逍羽下山了。

在下山途中,蘇窈舟默默在心中腓腑這山路的崎嶇,讓她走的好不坎坷。

再看前方季逍羽的背影,他的步伐倒是穩健,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身後的頭髮用綢帶高高紮起,那烏黑順利的髮梢隨著季逍羽的走動在蘇窈舟面前不斷搖晃,靈動的好似擁有蓬勃的生命力,晃得她有瞬間的恍神。

但他腳步似乎不快,好似在有意無意間顧及蘇窈舟如今是個傷患,在山地上慢慢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