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扭過頭,不去看他,而是把自已毛茸茸的腦袋伸向老太太的下頜,一邊拱著,一邊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老太太看了看陳冰,又看了看白貓。

正在老太太腦袋旁邊撒嬌的白貓突然愣了一下,本來開心的眼神變得很疑惑,似乎老太太對它說了什麼讓它不可理解的話。

已經走到大門口準備開門離去的男人停住腳步,轉身走回到床前站定一動不動,浮雪也站了起來,完全無視陳冰,從他身旁擠了過去,跟男人並排站在一起。

白貓疑惑的目光看向老人,老人微微的點了點頭。

陳冰清楚的看到,白貓的眼神裡露出了一絲哀傷。

它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然後轉頭看向在床邊站著的浮雪和那個男人,衝著他們兩個輕輕的叫了一聲。

“喵……”

正在床邊站著的浮雪和男人聽到貓叫後突然好似如遭雷擊一般。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沒多大會兒,倆人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陳冰嚇了一大跳,連忙趕上一步扶住了馬上就要摔倒的兩人。

白貓看了看陳冰,又看向浮雪和男人,又是輕輕的“喵”了一聲。

兩個人躺倒在陳冰的懷裡,雙眼緊閉,牙關緊咬,眼珠子在眼眶裡面飛速轉動,就好像癲癇犯病一般,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陳冰右手一翻,小竹片現形掌心之中,他準備制止白貓,因為他不知道,再繼續這樣下去,浮雪和那個男人會變成什麼樣。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他感覺到老太太的眼睛正在盯著他,他看向老太太,只見老太太沖著陳冰搖了搖頭,動作很小,但很堅決!

“喵。”第三聲貓叫,浮雪和男人漸漸的停止了顫抖安靜了下來,呼吸變得均勻,臉色變得紅潤,靠在陳冰的懷裡,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而此刻的白貓卻跟被人抽了筋似的。原來潔白如玉的毛髮變得凌亂不堪,翠綠的眼睛也變的黯淡無光,趴在老太太的身邊,耷拉著腦袋伸出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老太太也好像了了什麼心事,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半晌,男人先醒了過來,他靠著陳冰,左右晃動自已的腦袋,仔細打量著屋裡的佈局和屋子裡的這幾個人。

“我就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兒,不可能是做夢。”陳冰扶著他慢慢的坐正了身體,他盯著老太太看了半天,緩緩的說道。

老太太又睜開了眼,嘴唇動了幾下,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陳冰和那個男人也都看出來了老太太說了什麼。

“謝謝你!對不起!”

男人坐直了身體,扭過頭朝著陳冰笑了一下,伸出手,對著陳冰說道:“我姓李,叫李傑,市局的。”

陳冰跟李傑握了一下手,“我叫陳冰。”然後他指了指還在地上昏迷著的浮雪,繼續說道:“是她的同事,她今天沒去上班,我過來看一下。”

李傑摸了摸自已的口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對著陳冰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問道:“有煙嗎?”

陳冰聽到李傑這麼問,腦袋不由一大,心裡不由一慌,暗自想到,“我勒個去,該不會又順手把這位爺的煙給揣兜裡了吧。”

一摸兜,幸好,兜裡只有一盒煙,是他常抽的清秀。

他鬆了一口氣,把煙遞給李傑,兩個人點上煙,抽了兩口,然後李傑看了看老太太和陳冰又看了看依舊喘著粗氣的白貓,又抽了一口煙,笑了笑說道:“有誰能來給我解釋解釋?”

陳冰聳了聳肩膀,表示他也不清楚,也是一腦袋漿糊。

老太太又開始咳嗽,咳的還是那麼狠,好像要把肺葉子給咳出來似的。

咳了半天,她好像終於緩過了胸中的那口悶氣。

幽幽的說道:“能活著,誰會想死呢?”她看了看陳冰,看了看李傑,看了看依舊昏迷的浮雪。

“我家老頭子早就沒了,女兒很早之前就去國外了,她早就跟我說讓我搬去她們那邊住,方便她照顧我,可是我不習慣,要知道,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說到底還是自已家的老房子住的舒服,所以就一直拖著沒搬走。兩個月前,我正在煮飯的時候突然摔倒,說不出話,全身也不能動彈,當時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想,這回估計真得要死了。這片兒正在拆遷,鄰居都搬走了,這座樓裡,就剩下了我和這個小姑娘還住在這裡。”老太太看了看浮雪,緩了一口氣,接著慢慢的說:“我想估摸著等人發現我的時候,等我的女兒得到訊息從國外趕回來的時候,那時候的我,都已經會變成一堆爛肉了吧。可是沒辦法,喊又喊不出來,動也動不了。只能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等死,感受自已的生命一點點的消失。”

陳冰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白貓,眼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似乎感覺到,這隻白貓,才是事情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