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驕陽似火的海灘上,多了一排由粗大木頭組建而成的木樁方陣,木樁方陣從上俯下看去,可以看出是太極八卦圖案。
木樁之上,光著脊背的少年正端正扎著馬步,兩腳分開,分別踩著兩根木樁。
木樁與腳面接觸的部位發出陣陣摩擦之音。
火紅的太陽射出劇烈的高溫,將少年的面板曬得黝黑無比,額頭之上不斷向下流著豆大般的汗珠......
木樁的盡頭,黑衣人佇立在那裡,注視著木樁之上的少年,眼神之中既飽含著期許,又夾雜著淡淡的關心。
“呼......!”木樁之上的少年長呼一口氣,將全身的源力又逆流到了丹田,一氣呵成。這才邁動著規律的步伐從木樁之上跳躍而下,來到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依舊是那副裝束,三個月來從未有過改變,不過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二人在這小島之上彼此有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三個月內,常山由最開始的戒備心理,再轉為慢慢接受,再到後來完全接受黑衣人對自已的照顧與幫助。
尤其是在身體受損恢復的過程中,若不是黑衣人傳授自已修煉的基礎知識加以輔助,自已此刻怕是依舊還在掙扎的邊緣,所以三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常山對黑衣人的態度已有了巨大的轉變。
“修煉一途,非一朝一夕之功,放眼九州,凡大出者無不是經歷各種自然環境脅迫、百家爭鬥、爾虞我詐之後,才傲於巔峰之上的,所以當下流汗總比今後流血好!”黑衣人面視著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的常山說道。
“是。”常山答道,對此深以為意。自從離開金蛇峰後,便處於種種危險境地,其中因為自已不可告人的身份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已實力太過於弱小!
“你身上的傷經過三個月的調養已基本痊癒,接下來你該接受最基本的心法了!”黑衣人說道。
“不!”常山脫口而出,“我想知道一切,有太多的不解縈繞在我的腦海,每日每分都在折磨著我,如果我不能解開心中的疑問,就像一座巨石壓在我的心頭喘不過氣來。”
三個月來,常山深知面前的黑衣人絕對不是一般人,雖然三個月來無微不至的幫助與照顧讓自已放下了對他的芥蒂,但是敵是友仍不得知,只有弄明白這一切,他才能安心修煉。
黑衣人沉默在那裡,望著洶湧的海浪,海風將黑衣人那有些破敗的衣衫吹的凌亂不堪,直到良久之後,沉默被打破......
“既然你想要知道一切,那我就將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訴你,就怕......你沒有做好接受這一切的準備!”三個月來黑衣人第一次說話如此的沒有底氣。
“無論怎樣,最終我都會承受。”常山擲地有聲地回道。
“也罷!也罷!”
“那就先從我的身份說起吧!”
“你的身份?”常山問道。
“當然,我的身份,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何人嗎!?”
常山一陣默然,這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第一個答案。
黑衣人緩緩將附在面容之上的面罩撕下來,扔在了沙灘上,任風胡亂吹走,轉過身來,直視著常山。
當常山看到第一眼時,瞳孔明顯放大了不少,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移了一小步,木木地楞在了那裡。
“很意外嗎?”黑衣人冷聲問道。
“是......!怎麼會是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常山盯著那張熟悉的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這張熟悉的臉不是別人,正是青松學院分管舍宇的舍郎!
“當然可以是我,也僅能是我,因為......我們是同一個族人,我們都是羯族的後裔,我們都是帝界一族所不容的餘孽!我們都是帝界一族人人可以誅殺的魚肉!”
常山猶如被一陣狂風暴雨在短舜之間劈頭蓋臉的襲來,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陷入到了旋渦之中,試圖去理清這旋渦到底有幾層。
這太令人意外了,常山整個腦袋都在發懵,到了這會兒,常山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是喜還是悲。
笑是因為原來在這九州大陸,不止自已一個孤家寡人,原來還有和自已一樣的人,今日能得知,有種遇到親人的感覺。
哭是因為身為羯族的後裔每時每分都活在帝界一族時時刻刻的趕盡殺絕之中,短暫的喘息與平靜卻都不能擁有。
“原來還有和我一樣的人。還有親人。”
“是,不僅你我,還有很多人。他們像我們一樣,永遠永遠生活在陰暗面,一生都不能抬起頭做人,相比於抬起頭做人被誅殺,大多數寧願選擇一生卑微地苟且偷生。”舍郎此刻倒是平靜如水地說著。
“為什麼?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羯氏族人落到如此地步!?”常山近乎咆哮地問道。
舍郎躊躇在那裡,眼神中沒有了任何的光亮,像一片死海一般毫無生氣,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之後,將思緒拉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風風雨雨。
“六十年前,在九州生活著大大小小眾多氏族。三十年後九州大陸出了兩個風雲人物,他們同承一個師門,同拜一位神秘古師,是師兄弟。”
“其中師兄叫做龍戰,帝氏族人。師弟叫做烈罡,羯氏族人。待他們學成歸來之後,短短寥寥數年便將九州大陸各部族統一,自此結束了常年分裂割據的局面,但是由此九州大陸形成了兩個龐大的氏族一個叫帝界一族、另一個叫羯族,從此兩個氏族常年互相征戰,屠殺對方族人!”
“他們的領袖不是師兄弟嗎!?為什麼他們不制止這種殺戮!”常山面目有些猙獰的問道。
“制止?他們誰也不服誰,永遠都要分個高低,無論是修煉一道,還是為了爭奪心愛的人,總是想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終於在三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夜晚我依稀記得是那麼的明亮,我當時立於城門之上執勤,月光撒在我手中的兵器之上,發出耀眼的冷光。”
“待到深夜,我們眾多的弟兄正在換崗之時,突然從遠處聽到陣陣兵戈劍弩碰撞之音,我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數以萬計的劍弩射穿了身體,失去了知覺。”
“直到後來,我被棄於亂葬崗,可能帝界一族以為我已經死了,卻不曾想我撿回來了半條命,等我醒來之後,我四處流浪探查羯氏族人的下落,但從那晚以後,羯氏族人從此在九州大陸便消失匿跡了,而我們這些倖存的羯氏族人淪落成了喪家之犬,只能隱藏自已的身份,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苟且著度日如年!”
“再到後來,我流浪了九州大陸的任何一座城池,為的就是尋得一處棲息之地,最終選擇了雍州。為不被發現,我自廢修為,以廢人的身份進入到青松學院,謀了一份看守舍宇的職業,希望從此能夠隱姓埋名,寥寥度過殘生!”
“三十年來,我四處尋找羯氏族人倖存下來的人,但卻僅尋得屈指可數的幾人。”說到這裡,舍郎不禁哽咽起來。
“一夜之間,我們羯氏一族便從九州蒸發了!這是何等的血腥與殘忍啊!”常山忍不住嘆息道,“我們羯氏一族原本與帝界一族旗鼓相當、平分秋色,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其中又有怎樣不為人知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