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心頭狂跳。

而此時,容危也發現了她到來,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來都來了,在那發什麼呆?”

收回思緒,白蘇抬腳上前。

“找我什麼事?”她問容危。

容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不是你在找我嗎?”

白蘇沒有否認:“我找你是想問你一下,為什麼你要對戚國的事袖手旁觀。”

“這句話,是在問我,還是在給自己找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容危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白蘇沒有說話。

容危落下一子,隨後嗓音淡漠的開口:“戚國滅亡,是必定的結局,非人力不可扭轉,你我的到來,本就是個意外,若你我非要插手,救得了他們一時,日後也會有更大的災難降臨在這個地方,屆時,你還要來救嗎?”

“但是戚國如今的困局,與我有關。”白蘇抬頭,目光清澈。

如果不是她重生到這具身體裡,養了靈寵,江家的那個馬伕就不會成為一個靈脩,繼而引起幾個國家聯手針對戚國。

是因為他們察覺到了戚國出現靈脩,破壞了平衡,所以才會起了殺心。

而這一切的源頭,來自於她。

“那又如何?”容危抬眸,“就算沒有你,還會有別人,戚國必亡。”

白蘇沉默。

她不知道容危為什麼會這麼說,或許他知道些什麼也未曾可知。

白蘇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盤上。

很亂,黑白棋子在上面互相博弈,殺機重重。

她抬手,捻了一顆白子,沉吟片刻,隨後放了上去。

看到她落子的位置,容危挑了挑眉,也撿起一顆黑子。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們,除非,能夠承受得起足夠大的代價。”

一子落,局勢瞬間扭轉。

黑子穩佔上風。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白蘇皺起了眉頭。

她拿起白子,嗓音平和:“你猜錯了,我不救人,我只自救。”

容危以為她要出手救下戚國。

可是他到底是不瞭解她。

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而且,憑她一個人的實力,也無法挽救這個戚國。

兩人就著這盤殘局殺的難捨難分,結束這個話題之後,白蘇看著他:“你找我,有事?”

容危面色平淡:“查到了些有趣的事,想要跟你分享一下。”

白蘇停下了動作,看著他。

容危也沒再繼續下棋,漆黑的眼睛盯著白蘇清冷的眸。

“我的人查到,祀寒的同胞兄弟,也就是長明皇朝的七殿下,是個姑娘。”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白蘇。

然而白蘇早就已經在月魄公子那裡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她平靜的與他對視,“哦?還有這種事。”

容危笑了,“你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有什麼問題嗎?”白蘇反問:“我並不認識她,和她也沒什麼關係,自然不會感到驚訝。”

容危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然而語氣中這並不像是相信了白蘇的話。

他當然不會相信白蘇,就和白蘇不會相信他一樣。

他們雖然對彼此結盟的事情心照不宣,但同時心裡也很清楚,對方來歷成謎,必須要防備。

在尋找祀寒的這件事上,他們兩個雖沒有直接說明,但實際已經達成了結盟的意思,這一點兩人都清楚。

至於其他的,兩個人還在互相試探。

白蘇猜測容危的身份在長明皇朝應該很高,也猜測他找到她哥的用意。

而容危,他則是懷疑白蘇是那位七殿下身邊的人。

他暫時還沒有想到白蘇就是七殿下,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

正常人應該都不會輕易想到。

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互不退讓,但雙方似乎都沒有佔據特別大的優勢,不分伯仲。

大概是預料到了這一局的結局,兩人都沒有繼續下下去的心思了,容危丟了手中的棋子,“沈沉枝的訊息查到了。”

白蘇手一頓。

容危自然是沒有漏過她的這一點細小的動作。

看來,沈沉枝,不,應該說是祀寒,他對白蘇來說,很重要。

“他在哪?”白蘇問。

“一個,很遠的地方。”容危沒有立即回答,“我大概已經猜到他去那裡是做什麼去了,你很想讓他回來嗎?”

白蘇面色平靜:“他應該回來。”

這裡有他的責任,整個長明皇朝都是他的責任。

所以她哥必須回來。

哪怕是犧牲她這條命。

容危看著她,若有所思的:“那你準備準備,這個月底,我們去找他。”

這個月底?

白蘇皺眉,距離這個月底,不過只有十天的時間了。

“為何是月底?”她問。

“因為只有那天,我們才能找到他。”容危淡淡開口。

白蘇沉默了。

十天時間。

她能做什麼呢?

而且看容危的樣子,他似乎知道不少事。

只是這個人好像並沒有要告訴她的樣子。

白蘇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也說不上來。

跟容危約好了時間之後,白蘇就準備回去。

轉身離開之際,她聽到容危淡漠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最後奉勸你一句,戚國的事,你最好少管。”

白蘇頓了一下。

當天夜裡,睡覺的時候,白蘇總感覺胸口處一陣悶痛。

起初,她並未當一回事。

可是直到半夜的時候,她硬生生被疼醒,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之後,白蘇原本是準備運功壓制,但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不適洶湧又猛烈,直接又讓她活生生的疼暈過去了。

昏暗中,白蘇感覺到了一股不甘,一股急切。

那彷彿是一股壓抑在她內心深處從未得到釋放的力量。

它想要衝破禁錮,重掌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只可惜,它太渺小了,渺小到它似乎只剩下一個微弱的念頭。

帶著怨氣,帶著不甘,以及憤恨。

白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原來的白蘇。

不,不是原來的白蘇,是真正的白蘇,而非她自己。

面具戴的久了,她都忘記了,她從來都不是戚國的白蘇,而是長明皇朝的祀清。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耳邊傳來壓抑的哭泣聲。

轉過頭去,就看到守在旁邊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的沈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