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很不滿意白蘇用這樣的態度跟她說話,但是一想到她也不知道白遠書現在到底脫離了危險沒有,還用得到白蘇,所以只能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白遠書這時候還感覺自己很是不舒服,他問白蘇:“小蘇,那我現在又待如何?你可有辦法?”

白蘇看著他那張平平無奇到甚至有些醜陋的臉,平靜的眸子清澈明亮。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白遠書忽然從內心深處蒙上一股羞恥感。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盯著他看。

父親年輕時俊美無雙,母親更是容貌出眾,生出來的白青陽都是受人追捧喜愛的俊美公子,可偏偏就出了他這麼個容貌醜陋的人。

他自卑的低下頭去,不想讓白蘇看她。

卻忽然聽到白蘇慵懶的聲音:“能治,也不能治。”

大夫人一聽這話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這又能又不能的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我求你?”

白遠書也以為白蘇是要有條件才肯為他醫治,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衡量利弊過後,還是選擇了低頭:“那如何才能治?”

白蘇搖了搖頭:“你現在的病,我能治,不過你身上不止這一種毛病,還有另一個病因正在快速的蠶食你的生命,如果不跟治,就算我給你治好了,假以時日你還是難逃一死。”

白蘇的話牽動著一屋子的人的心緒,白青陽也很擔憂白遠書,立馬道:“什麼病?我這就去找大夫。”

白毅也走了過來,嗓音微沉:“要說什麼就說,不要打啞謎。”

白蘇:“……”

良好的教養告訴她,不要翻白眼。

但是忍不住。

前廳是個隱蔽性極好的房間,屏棄了一堆不想幹的下人,白蘇這才道:“相信你們都看到了,大哥的容貌和幾位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此話一出,房間裡面頓時安靜的像是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一般。

尤其是白遠書,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差。

容貌醜陋。

這是他的逆鱗,罪是不能觸碰的禁區。

大夫人立馬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想挑撥遠書和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告訴你,遠書就是我十月懷胎親自生下來的!”

“他身體裡流的就是我們白家的血!”

“十幾年來我都是放在眼皮子底下養著的,也斷無調包的可能性!”

“你要是想胡言亂語挑撥我們家的關係,你早點死了這條心。”

白蘇:“……”

白青陽鐵青著臉上前一步:“白蘇,你到底想做什麼?治病就治病,非要說一些……不想幹的話?”

白蘇皺了皺眉,隨即漠不關心地轉開眸光,眼裡泛冷。

“我想幾位是搞錯了,我沒心思挑撥離間,也不關心你們一家子有多和諧,更不想插足其中,我說的不過是實話而已。”

“白遠書長相與你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是因為他在很小的時候臉就被人偷走了,如今有人用了他的臉,而他用了那人的臉,此詭術對人損傷極大,如果不找回他自己的臉的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死。”

少年身材修長,清亮的眼睛像是兩顆明珠,看上去冷漠又無害,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卻並不顯得軟弱無力,反而有種看不見的強大核心,像是無論出現什麼都壓不垮這人挺直的脊樑。

一時間,房間裡的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遠書沙啞的聲音才斷斷續續的響起:“被……換臉了?”

“你可以這麼理解。”白蘇掃了他一眼。

卻見白遠書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似癲非狂,又哭又笑的。

“換臉?”

“這不是我的臉。”

“原來如此……”

白蘇抿緊了唇,看不清眸中情緒。

臉對於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在她重生到這一具陌生的身體裡來之後,根本無需適應。

她無法體會到白遠書的震驚和痛苦。

白遠書哭了很久,大夫人也哭,就連白青陽的神色都染上了不少悲慼。

他們都知道,白遠書這麼多年其實過得很壓抑。

就是因為他這張臉。

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的話,或許他的性格也不會如此老成無趣。

本以為是天生醜陋,誰知道居然是被人換臉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詭術,不過此地靠著長明皇朝,鬼怪皆來去自如,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

白蘇的手腕被抓住了,冰冰涼涼的,卻用盡了白遠書所有的力氣,他看著白蘇:“你有辦法的對嗎?你能幫我嗎?”

白蘇很平靜的搖頭:“我不行。”

其實她可以。

不過白蘇並不想太過招搖。

否則會很容易引起長明皇朝的注意。

白遠書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

不過在他鬆手的時候,白蘇開口道:“我不可以,不過青城山的月魄公子可以。他能幫你解了這詭術。”

“可是月魄公子他從不下山。”白遠書覺得不可能。

連皇帝都請不到的人,他怎麼能請得到?

白青陽上前一步,拍了拍白遠書的肩膀:“大哥,事在人為,起碼今天就已經有了很大的收穫了不是嗎?我們知道了這麼件事,也知道你的臉……被人動了手腳,起碼有希望了。”

“你放心,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一定會請月魄公子出山為你治療。”

白遠書被白青陽鏗鏘有力的聲音感染到了一點。

是啊,事到如今,總好過死在了白天。

而且還知道了他並非天生醜陋。

月魄公子雖然難請,但還有一線機會。

萬一成功了呢?

這麼想著,白遠書有有了點信心。

他點點頭。

隨後看向白蘇,滿臉歉意:“小蘇,剛才不好意思。”

白蘇知道他是在為剛才的情緒道歉,搖了搖頭。

她肯出手從來都不是為了融入這個家庭。

“那小蘇,我現在的身體……”

白蘇說過了,她今天雖然險救了他一命,不過並沒有解除危機,還是有東西纏著他。

白蘇道:“放心,我自由分寸,不會讓你死了。”

白遠書鬆了一口氣。

臨走時,白蘇將先前那隻小豬崽子遞給他:“作為酬勞,你就將這小傢伙貼身養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