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不老村,姜忘塵提著兩個食盒與蘇月亭一起正在去唸無憂家的路上,本來姜忘塵是準備帶念無憂在酒樓吃的,但後者說孃親生病了,還在家裡等她,於是二者就折中一下,帶著東西去她家裡吃,還可以慰問一下念無憂的娘,後者這才答應。

這是姜忘塵第二次來到那個破舊但打理不錯的小院,在這之前姜忘塵要蘇月亭換了一身很樸素的衣服,而他自已自然也是如此,但即便如此,蘇月亭的樣貌和氣質也顯得超然脫俗,於是姜忘塵便在她臉上抹了一些灰塵泥土。

當蘇月亭問道他為什麼不抹點時,姜忘塵表示自已一個男的怕什麼,橫豎都不吃虧,顯然又被罵了一句色胚。

姜忘塵這次被念無憂請了進去,裡面的陳設雖不富裕,但那木頭刻的燕子,木馬,各種精心呵護盆栽以及一塵不染的桌椅無不襯托屋內的溫馨。

念無憂十分懂事的倒了兩杯熱茶,裡面飄著幾片花瓣。

“放心,是可以作為茶葉的花瓣。”

接著念無憂又為兩人擺上乾淨的碗筷,將飯菜擺在桌子上後讓姜忘塵二人稍等片刻,她去扶孃親下床。

在這期間,姜忘塵注意到那灶臺上的藥罐和一大包藥材,想起了那晚意識模糊時看到念無憂掉下一大包東西,想必就是這包藥材吧。

“讓二位久等了。”

隨著聲音的傳來,一個面容枯瘦,眉眼慈祥的婦人走了出來,臉上即便看不到一點精氣神也掛著淡淡的笑意。

姜忘塵二人當即起身行禮,念母招呼其坐下,不必多禮。

念母首先就感謝了姜忘塵對念無憂的照顧,願意買她的藥材,後者不知道念無憂有沒有將昨晚的事情告知念母,所以對於念母的感謝也只能暫時委婉的接下。

眾人正準備動筷,李斌的聲音突然傳來,接著便推門而入,輕車熟路的樣子一看就是這裡的常客,手裡還提著一捆藥材。

見有客人,李斌說道:“念伯母,我這裡有一些補身子的藥材,我將它放這裡了啊,”放下藥材後就要離去,念母叫住了他:“小李啊,一起坐下唄。”

李斌顯得有些為難,姜忘塵這時也叫了他一聲,前者有些驚訝,“姜兄,你怎麼在這?”

“念伯母都說了,一起坐下唄。”

李斌這才坐下。

念母道:“二位認識?”

李斌高興的回覆道:“我與姜兄一見如故,自然是認識的。”

“認識就好,”念母慈祥的笑著。

這時李斌忽然注意到旁邊的蘇月亭,一時沒有認出來,好奇詢問道:“姜兄,這位姑娘是和姜兄一起來的?”

姜忘塵點頭,隨後心頭一震。

李斌繼續道:“這是姜兄的二夫人?”

“李兄我敬你一杯。”姜忘塵試圖阻止李斌繼續說下去,但一切都為時已晚,腳下一陣劇痛傳來,此時的姜忘塵真的很想喊“冤枉啊!都是這傢伙杜撰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李斌剛端起酒杯,卻見姜忘塵面色僵硬,並且還流出虛汗,殊不知姜忘塵的腳正被蘇月亭狠狠的踩著,要不是擔心踩壞念無憂家的地板,姜忘塵今天估計得拄著拐回去。

“姜兄?”

姜忘塵強忍劇痛表示“沒事,李兄,乾杯!”

一旁的念母說道:“你二人當真友誼深厚,年輕人的友情才真的讓人羨慕。”

踩了姜忘塵半天的蘇月亭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蘇月亭,是姜忘塵的朋友。”

李斌聞言舉杯道歉道:“是我誤會了,差點壞了姑娘清白,我自罰三杯。”

姜忘塵這時看蘇月亭的眼神中似乎在說“你不是能解釋嗎,還踩我幹什麼,”後者給了他一個白眼,眾人繼續其樂融融的吃飯。

飯後念無憂準備收拾碗筷時蘇月亭也跑過去幫忙。

“你是客人,怎麼能……”

“你還是個小孩了”念無憂還是答應了下來。

李斌這時說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只剩下姜忘塵坐在唸母旁邊。

姜忘塵一縷神念探出,緩緩滲透進念母身體,後者慈祥的坐在那裡看著蘇月亭與念無憂收拾碗筷,貌似很享受這一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姜忘塵的臉色也由輕鬆逐漸的嚴肅起來。

念母突然開口道:“五臟俱衰,暗疾無數,已經是風前燭,雨裡燈,不用費功夫了。”

姜忘塵有些驚訝的望向念母,後者同樣在看向姜忘塵,一臉的輕鬆釋然,似乎看淡了生死。

好像知道姜忘塵有話說,念母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掌,“我都知道,再給我一天時間考慮,”然後猶如迴光返照一般,竟獨自站起來朝念無憂走去,伸手接過了一個碗。

念無憂先是難以置信,後又大喜道:“娘你好些了嗎。”

念母溫柔的撫摸她的額頭。

念無憂認為念母剛剛好一些,還需要靜養,便想讓她去休息,後者制止了她,像以前一樣和自已的孩子一起洗碗。

蘇月亭看向姜忘塵,後者神色輕鬆的請辭。

“以後常來玩!”

“會的。”

直到走出不老村後,姜忘塵才神色落寞的緩緩搖頭。

蘇月亭也不好過,但還是語氣輕鬆的安慰姜忘塵,“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非你我所能左右。”

二人執意來唸無憂家,是因為此地已經是暗流湧動,二者並非聖人,做不到兼愛,想著或許能將念無憂母子平安送出此地,可念母的情況,真的只在朝夕之間了。

蘇月亭這時從錦囊中取出一顆丹藥遞給姜忘塵,“這是念無憂剛剛給本姑娘看的,說是渝陽官府發給他們的,說是包治百病,念母經常吃的就是這丹藥,本姑娘就順手拿了一顆看看究竟是什麼神仙丹藥。”

姜忘塵突然從這丹藥中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將丹藥湊到鼻端仔細的聞,確認這就是當日在回春堂聞到的香味。

“照色胚你這麼說,這丹藥有問題。”

“不能確定,但從那日與那個黑影的戰鬥過程中瞭解到,他們確實與神仙丹的事件有關。”

“可這丹藥是本地官府所發,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裡的官府也是幕後黑手之一?”

“還不能這麼武斷,需要知道這丹藥的成分,你能確定嗎?”

“我不懂煉丹,但古師姐擅長煉丹,我可以去找她,那色胚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去回春堂再調查一下,既然已經差不多確認那裡有問題了。”

姜忘塵嚴肅的搖頭道:“沒必要去了,如果你是幕後之人,那裡應該已經收拾乾淨了,不會留下什麼。”

蘇月亭也認可姜忘塵的想法,“那事不宜遲,那就先陪本姑娘去找古師姐吧。”

姜忘塵這時突然想起來早上古師姐說的話,“你師姐不應該走了嗎?”

“你不瞭解古師姐,她不會置我一個人於險地的,她一定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