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族也打算插一腳嗎!”方才被打斷的秋露蟬冰冷的質問南宮翎。
“聖女誤會了,此地不宜交談,待我上靈秀峰再與聖女詳談。”說完屈指一彈,一縷清氣飛入已經昏死過去的姜忘塵的身體,只是一瞬間傷勢便完全恢復。
“麻煩三位了。”隨後便消失在原地。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來一起殺這小子的?”李木石不解的看旁邊兩人。
“老風,用你的那輛馬車把這小子帶上,回靈秀峰再說。”張爺拍了拍李木石示意他跟上,風爺一個口哨吹響,一輛連門簾都沒有的破舊馬車便不知從何處駛來,將姜忘塵放在馬車後也向靈秀峰的方向駛去。
此時靈秀峰上,南宮翎身處兩撥人馬中間,朝秋露蟬作揖道:“久聞崑崙仙族聖女大名,今日親眼所見,果然不同凡響。”
秋露蟬並沒有和他客套,只是冷眼看他,可後面被困住的徵鬼神則不太安分,“南宮兄既然也來了,何不助我們脫困,我們聯手,一定能殺了姜明道的兒子,而且還可以廢了秋露蟬。”
秋露蟬聞言不屑一笑,“砧板上的魚肉還敢叫囂,”先前散去的攻勢再次凝聚。
中間的南宮翎見此連忙制止,“聖女且慢,今日我來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止戰,我得到錚獰一族的徵鬼神攜其餘幾位古神族族長離開北海後才知道他們的謀劃,所以才全力趕來,雖然未能及時阻止他們,但也幸好保住了那孩子的性命。”
秋露蟬攻勢並未散去,似乎不相信他說的話,“保住那孩子的命?,我看你是來保這幾個傢伙的命。”
南宮翎笑道:“聖女此言亦是其中一部分,作為崑崙仙族萬年來的第一人,我確實不認為他們是你的對手,我古神族一共沒幾個尊者和造化境的人,今日確實不能折損在此,還請聖女贖罪,但前來止戰,也確實是目的之一。”
與此同時,張爺和李木石也抵達了靈秀峰。
張爺看清形勢後就明白了一切,同樣笑道:“素問古神族內部各族對於處理以神霄天庭為代表的後天生靈態度不合,猙獰一族則是敵對派的一個代表,而蒼龍族則是中立派的一個代表,如今這般,所謂何意。”
南宮翎聞言作勢為難道:“古神族內部雖有不和,但終究是同氣連枝,實在無法袖手旁觀,還請見諒。”
“你的意思是,你也一定要來插一腳!”秋露蟬恐怖的氣息毫不遮掩的釋放出來,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即便如此,南宮翎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一直維持著溫文儒雅的模樣。
“我今日既然為止戰而來,又豈會再生事端,只要聖女願意讓我帶走這四人,所需的賠償,聖女只管開口。”
秋露蟬臉上的情緒正愈發的減少,背後的神靈手託玄鳥注視著南宮翎眾人道:“我要是今日放走了他們,來日他們若再次殺來,或是聯合更多的古神族,那就是真的放虎歸山。”
眼見秋露蟬欲動手,旁邊的張爺說道:“南宮尊者,你若是能讓他們立下大道誓言,從今以後,絕不主動做出危害姜忘塵的任何事,此事才可商量。”然後連忙傳音給秋露蟬,不知道說了什麼,秋露蟬猶豫了一下後才微微頷首。
南宮翎聽到這番提議後,一時間也陷入了思考。
可後面的徵鬼神卻是大怒:“要我堂堂一名尊者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發如此大誓,張正一,我看你們正一脈是一點香火都不想留了。”
“我答應這個條件,但若是他日後主動招惹,此誓便就此作廢。”南宮翎的答覆讓徵鬼神呆愣原地,目眥欲裂。
“南宮翎,你憑什麼替本尊答應!”
南宮翎儒雅的表情漸漸變化,轉身怒視四人道:“憑什麼,就憑你技不如人,如今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就憑你當年招惹姜明道被羞辱後如今又跑到這裡來丟古神族的臉,若不是古神族經不起再損失一名尊者和三位造化境的強者,你們的生死,與我何干。”
一直維持溫文儒雅形象的南宮翎忽然的動怒,讓原本囂張的徵鬼神頓時沒有爭辯的勇氣,只得在眾人的注視下發此毒誓,若違背誓言,舉族陪葬。
秋露蟬這才解開他們的束縛,那四人受此大辱自然不會再停留,轉瞬便消失在天地間。
南宮翎見一切塵埃落定,再次拱手作揖道:“多謝聖女高抬貴手,另外,那孩子說到底,和我也有一些淵源。”
秋露蟬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是她要你來的?”
南宮翎依然露出那儒雅的笑容道:“她對此事一無所知,好了,我也該告辭了,今日之事,讓諸位見笑了。”說完也消失在原地。
“五百年一代人,古神蒼龍族出了南宮翎這麼一號人,不知道是福是禍。”望著南宮翎離去的地方,張爺撫須感嘆道。
恰好風爺此時將姜忘塵背了上來,秋露蟬收起神靈後連忙過來接住,將姜忘塵緊緊抱在懷裡。
“放心,他只是消耗過大,暫時昏睡過去了。”風爺簡短的說明了姜忘塵的現狀。
在將姜忘塵安置在床上後,秋露蟬走出已經恢復如初的小院,走向坐在亭子裡喝茶的三人。
“張天師,你對這件事怎麼看。”秋露蟬剛一落座便看向張爺。
張爺沒有立即回答,默不作聲的喝了幾口茶後才回答道:“當年姜明道究竟在做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得罪的人不少,而他還有一個孩子的事情想必知道的人不少,哪怕徵鬼神他們不說,將來也自會有人尋來。”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一向話多的李木石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秋露蟬主動打破了這種氛圍,“張天師真是無愧天師之名,知而不言,順勢而為。”
張爺微微一笑道:“聖女謬讚了。”
“張天師在此蟄伏多年,不就等著這一天嗎。”面對秋露蟬的質問,張爺只是沉默的喝茶,算是預設秋露蟬的猜測。
“朝聞道,夕死可矣,可惜的是,堂堂天師,卻難以窺其一角,所以需要找到一個能攪動世間風雲的人,於亂中求道,於是你盯上了一個傳承,神霄天庭的武侯,最後一個顯露在眾人面前的帝,自上一任武侯姜明道死後,你原本的打算是新的傳承人,因為武侯一脈自古以來都沒有世襲罔替,而是由上一任武侯挑選,可這一次,沒有新的傳承人出現,所以,你就盯上了小忘塵,而且還私下傳授他五雷正法。”
秋露蟬的聲音愈發冰冷,張爺放下茶杯,半晌無話,或許是被人拆穿謀劃後的窘迫,亦或是對於這個自已看著長大的孩子心存愧疚。
沉默許久後,張爺忽然起身走至崖邊背對眾人道:“聖女,不知你對姜忘塵最後施展的那個神通有什麼看法。”
這句話好像與他們商討的事情無關,但卻讓眾人一時間陷入沉思。
李木石率先開口道:“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件實實在在存在的神兵,可它卻逐漸的消散了,和道門的煉器神通有點像,可……”
張爺補充道:“可不注鐵石,不起地火,道門的煉器神通做不到,姜忘塵身上什麼都沒有,這一切,就顯得奇怪了,雖然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但在古籍裡面記載了類似的神通。”說完便轉頭看向秋露蟬。
秋露蟬此時卻眉頭緊皺,臉色都變得有些陰沉,最終不情願的吐出三個字——“兵字訣。”
其餘兩人聽後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怎麼可能,那個神通不是已經失傳了嗎。”
張爺又接過來說道:“神霄天庭以前,也就是神話時代,曾經有一個王朝為了維繫統治,舉整個王朝之力開創了這門神通,原本是用他來鎮壓王朝的,可也受到這門神通的影響,過於窮兵黷武,最後這個王朝也覆滅在這個神通之下,而最後施展這門神通的人,據說就是三萬年前的武侯。”
“這門神通的威勢自然也有部分記載,最簡單的一句話概括——抬手便是百萬兵,所以姜忘塵的那口鐘,雖然沒記載的那麼誇張,但也初具雛形。”
聽完張爺這番描述,李木石和風爺更是震驚,唯獨秋露蟬閉目凝神,她或許知道了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一時難以面對。
李木石忽然又感覺到什麼不對,詢問道:“我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又從何處習來。”
張爺沒有回答他,風爺則難得開口道:“既然老張能瞞住我們教他五雷正法,那麼,自然有人能瞞住我們教他兵字訣。”
“這或許也是天意吧,”張爺感慨道。
秋露蟬沒再理會眾人,起身朝屋內走去,張爺三人識相的沒有跟上,一起朝山下走去。
臥室內,姜忘塵還沒有甦醒,秋露蟬坐在床前輕輕伸手撫摸他的臉,眼裡一時間滿是迷茫。
“天意嗎,那傢伙當年下山的時候是不是也說了類似的話,好像不記得了。”
秋露蟬為姜忘塵蓋好被子後便離開了房間,獨自一人走到了業火楓下,明明剛才還是俯視眾生的神靈,此刻卻好像被這春風吹的飄零破碎。
恍惚間,彷彿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少年正朝自已伸手,“太上無情道,道亦無情心有情,隨我下山吧。”可即便在少年那希冀的目光下,少女的手也未抬起分毫,只剩少年形單影隻的下山而去。再轉眼,又一個少年站在她的身前,她看到了黑暗中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前路一片黑暗,而他身後,只有自已一人。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秋露蟬緩緩的抬起那三百年前未能伸出的手,臉上再看不到半分傷感,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定,她將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剎那間,眼前的黑暗中似有一條光路若隱若現,“小忘塵,不管前路如何,這一次,絕不會讓你孤身一人,就讓為娘來替你開路,震懾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