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白毛大老鼠

洛凡近乎自殘的想法，讓他心裡有片刻的痛快。

馮晨看出來了，急忙手上散發灰色神力撲上去。

他按著洛凡的麵皮，“撒手！”

洛凡閉著眼睛還在痛苦的喊，卻不撒手。

馮晨大吼一聲，“洛凡！我讓你撒手！”

洛凡這才睜開眼睛，彷彿有一瞬間清醒，他愣愣看著馮晨，幻覺回到那天夜裡，廖長夜讓他離開。

於是他下意識撒手。

馮晨的手上帶著的是玄壇元帥趙公明的瘟神之力，只一個觸碰人面裘就蔫巴了。

雖然還在不停掙扎，可無論是玄壇元帥的神力，還是馮晨的臂力它都掙脫不開。

洛凡眼睛通紅，就那樣抬頭盯著馮晨。

馮晨看著他，不知道怎麼，有些心軟，嘆了口氣，“神力包裹好了麼？”

洛凡輕輕“嗯”一聲。

馮晨就用神力捏住人面裘的麵皮，神力一點兒一點兒滲透人面裘和洛凡臉皮之間的縫隙。

可兩者之間太過嚴密。

馮晨細緻又細緻，也難免會有觸碰到。

“忍著點兒……”

洛凡沒吭聲，安靜感受臉皮上的感覺。

他這近乎自虐的反應讓馮晨皺眉。

馮晨第一次懷疑自已。

洛凡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家庭的變故肯定讓他很痛苦。

可他就那樣把十三條人命壓在他稚嫩單薄的肩膀，會不會太過分了？

他還是個孩子，他知道什麼？

生長在和平社會下的孩子，被他爺爺保護的很好，不知世間險惡。

可他不光沒安慰一夕之間家庭支離破碎的孩子，還指著他鼻子說他揹負十三條人命。

他只是個孩子，他不知道後果是什麼。

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會如此。

沒人和他說。

可卻都在怪他。

他內心又是多麼難受？

換位思考，如果馮晨有孩子，他肯定不願意。

他又嘆了口氣，慢慢一點一點的分離洛凡和人面裘。

被扯開的地方血肉淋漓。

洛凡齜牙咧嘴，卻忍著痛。

馮晨沒孩子，這一刻卻有了幾分做父親的心。

“疼就喊出來。”

洛凡老老實實的，“馮教官你可以快點兒，我忍得住。”

馮晨手上動作一頓，心裡暗罵白心疼這臭小子了！

可他還是動作溫柔些許。

玄壇元帥神力之下，人面裘經受病痛痛苦，力量也在不斷衰弱。

很多時候，病痛是具有殺死力量的。

所以馮晨也進行的越來越快。

索性人面裘只啃了洛凡外面的臉，五官附近的皮肉還沒來得及啃。

所以洛凡臉上一圈帶著鋸齒狀傷，傷口也不算深，卻也有一指寬。

馮晨拎著還時不時掙扎一下的人面裘，開啟手電筒觀察周圍。

之前怕驚動人面裘，一直沒開手電。

這會兒兩個人就聞到了微微的臭味兒，循著味道在別的房間發現了屍體。

一共三具屍體，臉皮都被啃的血肉模糊，彷彿被揭去了一張完整的麵皮兒。

屍體還有不同程度腐爛。

最重的一具屍體味道刺鼻，洛凡沒忍住吐了。

“馮教官……”

馮晨一邊打電話一邊讓他先出去。

韓毒龍跟著洛凡，他也遠距離跟著，不怕出事兒。

交代了警察發現屍體，馮晨說會在這裡等著，就掛了電話。

結果他剛鬆口氣，就見距離十幾米遠的洛凡人直接消失了。

忘了韓毒龍附帶倒黴了！

他嚇得直接跑過去，眼見著一個洞口，他想也沒想就跳進去。

洞很深，而且極為順滑。

馮晨不知道滑了多少米，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擋了自已一下，隨著一聲痛呼，他也停下來了。

開著手電筒，發現身後是洛凡。

馮晨體重比洛凡大，所以滑的距離遠，速度也快。

洛凡想要用手捂著臉，可他臉上又有傷，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馮晨把洛凡扶起來仔細看他的傷，還好沒嚴重，但是沾了土和灰塵。

他沒想到會意外出事，剛才也沒急著給洛凡處理。

此刻想要處理了，一摸兜裡錢夾沒了。

錢夾裡還有幾張符，估計是滑下來時候掉了。

馮晨有些自責。

“我帶你回去，只要時間短，應該不會感染。”

他想著又懊惱，也不知道剛才玄壇元帥的力量有沒有碰到洛凡的臉。

一旦傷上加瘟，那洛凡這張臉就不能要了。

洛凡趕緊用神力包裹著自已的傷口，以免再傷上加傷。

馮晨拿手電看看周圍，這個洞幾乎垂直下來的，坡度他們倆爬不上去。

而另一邊卻有一個通道。

兩個人往裡走。

這裡的洞幾乎平行於地面，大約十多米，就看到洞口開闊。

馮晨用手機在群裡發語音，把情況大致講了一下。

雖然在地下，他的手機是加強訊號，倒也不影響他和其他人交流。

通知謝琳娜儘快趕來待命，見到洛凡好趕緊給他治療。

雖然男孩子留疤沒什麼，不過這個疤畢竟不好看。

馮晨原話：真要落疤，就像在臉上焊了個王八殼子，忒醜！

洛凡當沒聽見。

發完以後馮晨沒在看資訊。

有資訊肯定也是謝琳娜罵他的，他才不聽。

這洞口不像是人挖下來的。

反而像是某種動物的傑作。

倆人走了半天，發現洞穴越來越大。

等過了一個拐角，突然就看到黑暗中一堆眼睛盯著，馮晨下意識護住洛凡。

他打著手電筒掃過去，聽到“吱吱吱”的叫聲。

只見打頭的各個都是貓那麼大的老鼠，足有十幾只。

後面雖然沒貓那麼大了，可個頭也不小。

這可不好辦。

他倆要出去的路不說被堵了，回去的話也不好跑。

這麼多老鼠，足有百多隻。

而且在地下也不好發揮。

就在這時候，眾多老鼠讓出來一條路。

裡頭走出來一隻狗那麼大的白毛老鼠。

白毛老鼠一身白毛，頭上一撮白色蓬鬆毛髮，就連眼睛上也各帶著兩縷白色長鬚。

白毛老鼠站在老鼠們面前，兩隻腿撐地蹲著，對著馮晨拱了拱兩隻前爪，前爪還人手一樣抱拳。

只聽一道蒼老聲音響起，“敢問兩位為何闖入我等棲息地，難道是為那打殺我等的人家說和？”

馮晨聽得皺眉，想到前因後果，猜到他們可能是誤會了，忙解釋。

“諸位誤會了，我和我學生只是查這兩天的失蹤案，如今兇手已經抓到了，結果一時運氣差，不知怎麼踩了地洞，一路不明不白誤入此地。”

他說著還把人面裘給對面看。

馮晨並不奇怪面前的老鼠成精。

雖然都說建國後不許動物成精。

可靈氣復甦了，人都會修行了，何況動物？

甚至他之前也接觸過長白山的狐狸和海中的人魚，也不覺得稀奇。

而且這些動物只要講清楚道理，甚至比人還講規矩。

當然，也不是所有都如此。

萬物有好就有壞。

“那洞也太陡峭，我學生又有傷，所以我們打算從這裡找一條上去的路。”

白毛老鼠鬍子抖了抖，又對著洛凡嗅了嗅，頭上白毛一抖一抖，眼睛突然一亮。

“是封神榜的氣息，小子，你身上帶著封神榜？”

洛凡有些莫名，看馮晨沒有阻攔的意思，撓撓腦袋，“我也不清楚，雖然我是領神者，但我的能力我自已也還沒摸清楚。”

白毛老鼠卻像是已經確定一般，對著洛凡極為恭敬行禮。

它身後老鼠們也都行禮。

“錯不了，老身修行一千二百載，前幾年隨太爺爺見貴人，確實聽貴人說封神榜待有緣人開啟。”

“既然小公子就是有緣人，我們必然不會阻攔。不過老身見小公子臉上有傷，確實有些憂慮，前路可以出去，但環境並不好，只怕對小公子的傷有害無益啊。”

馮晨道，“那仙家何意？”

白毛老鼠立即擺擺自已的爪子，“在神官面前不敢言仙，不過是老身手中正好有藥，可以為小公子治一治傷，也免得時間太久，影響小公子身體。”

白鬍子老鼠明顯對洛凡高看一眼，也順帶著對馮晨態度極好。

馮晨聞言更有防備，“你們不會這麼好心吧？”

白毛老鼠道，“老身也不是完全好心，只是有事相求小公子。”

他說著，對著後面擺擺爪子，一隻大老鼠就推出來一隻巴掌大小老鼠。

那小老鼠不過拳頭大，卻也額頭帶著一簇白毛。

“小公子，這是我灰家一族最有資質的後輩，最是聰明伶俐。”

“封神榜出世，新神迭起，我灰家一族根基雖大，卻難以奪得一縷仙機，只能讓最有資質的後輩給小公子做一做馬前卒，盼著日後他能得一分機緣，也算為我灰家立足。”

“不知小公子可願？當然，小公子若不願，我們也會奉出靈藥，護送小公子安然離開此地。”

洛凡不安的看馮晨。

馮晨皺眉，這個惡人他還是得做的。

“憑我們二人想離開，只怕你們也攔不住吧。”

白毛老鼠並不生氣，“大人和小公子有所不知，這裡並不只有我們灰家一族，大人恐怕想問這樓盤之前主人出事，是不是我們逼迫的吧？”

白毛老鼠搖搖頭，“大人不知，這樓盤風水佔了地眼，雖然適合我們灰家一脈修行，卻也適合做養屍地。”

“這隔壁還有一家三口被養出來的殭屍，一旦大人誤打誤撞闖過去，和他們交鋒，可護不住小公子。”

“當然，憑著我們和那位貴人的情分，也不會讓小公子出事，可大人您還是凡胎，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馮晨性子直來直往，心裡想的都被白毛老鼠說出來了。

再加上對方也說的一派坦誠，不管之前是否作惡，此刻卻顯示足夠誠意。

三個殭屍，不管低階高階，馮晨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都肯定會吃虧。

玄壇元帥厲害，卻不是萬能的。

對付殭屍這種油鹽不進的玩意兒，他肯定不行。

“洛凡你自已決定吧。”

洛凡猶豫一下，直白道，“但我也不確定我以後能走到什麼地步，或許……”

白毛老鼠打斷他的話，“便是我這後輩隕落，也怪不得小公子，鼠有鼠命，他要出事，也怪他自已沒本事，我會再給小公子送更有天賦的後輩。”

洛凡一卡，他也沒想好。

白毛老鼠也不急，“這樣，我先給小公子治傷，小公子好好想一想，若實在不喜歡我這後輩，我也有別家後輩，小公子可以挑個模樣喜歡的，實在沒有喜歡的，老身也不會強求。”

他說著從身上不知道哪裡摸出來一個蠟封藥丸，對著洛凡擺手。

“這是醫科聖手白家主所出，大人應該知道白家主白金生吧，我也要叫一聲白叔叔的。”

“之前特殊部門李浮真李道主可是特意尋過白家主交易能治療修行人使用的藥物，據說如今也還在用。”

這個馮晨知道。

只不過這藥數量不多，優先供應李道主手下的特殊小隊，他們這些鄭秘書管理的特殊小隊是分不到的。

沒辦法，人家有本事。

馮晨曾有幸見過。

白毛老鼠也不吝嗇讓馮晨看。

馮晨就著封蠟拍開的縫隙聞了一下，藥性只高不低，是好藥。

旁邊那小白毛耗子立即奶聲奶氣道，“這是白家主給我家祖宗渡劫用的療傷聖藥，藥效特別好。”

洛凡看這小老鼠還會說話，有些驚訝。

白毛老鼠解釋道，“老身這後輩極為聰明伶俐，出生不過幾年，有幸得貴人青眼，賞賜丹藥，直接漲了五百年修為。”

洛凡有些好奇了，“你說這個貴人是誰啊，封神榜跟他也有關，他難道認識我？不然封神榜怎麼落在我這裡？”

白毛老鼠搖頭，“貴人不是我等能妄議的，小公子你坐下，我給你上藥。”

洛凡乖巧坐下。

白毛老鼠前爪靈活的扒開封蠟，漏出白色藥丸，那藥香撲鼻，讓聞者神清氣爽。

藥被捏開大半餵給洛凡，小半捏碎了撒在洛凡傷口處。

不過片刻，洛凡的臉便恢復如初，面板甚至還更好了。

洛凡感覺到藥的好處，他的筋脈也舒展許多，雖然還不確定對神力的容納漲了多少，可一定多了。

洛凡立即道謝，“謝謝您。”

白毛老鼠讓開身子，避開洛凡的行禮，“小公子客氣了。”

洛凡見此蹲下伸手，小白毛耗子極為聰明，也不怕生，直接順著洛凡手爬到洛凡肩上。

白毛老鼠一見很高興，他知道這後輩送成了。

“老人家，它有名字麼？”

白毛老鼠哈哈一笑，“老身子嗣眾多，許多沒有名字的，小公子可以給他賜個名字。”

洛凡有些猶豫，“我也不太會，我先叫他小白毛行嗎？”

他高興的如同有了寵物。

以前他也想養寵物，只是顧慮麻煩爺爺，怕爺爺勞累。

如今竟然變相滿足了。

白毛老鼠不以為意，“孫兒可記住名字了？”

小白毛耗子對著白毛老鼠鞠躬，“孫兒記住了，孫兒告別老祖宗。”

白毛老鼠點頭，“走吧小公子，老身送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