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有種就殺了我啊！！！”
在王三等僕眾合力下，陳杰動彈不得，只能跪在地上無能狂怒。
“情緒之力的多寡，果真與對方的修為掛鉤麼？”
細微如絲的情緒之力飄來，楊勝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劈柴之前，先讓他去清洗茅廁，天黑之前要是茅廁裡還有一隻蒼蠅，宵夜就免了！”瞥一眼滿臉仇恨的陳杰，他面容平淡宣佈道。
“是！”
王三等人不禁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後強行架著陳杰離去。
一群僕眾離去，現場就剩下楊勝與王燕。
“有話直說！”看著欲言又止的後者，楊勝聲音輕柔三分。
她組織了下言語，表情有些擔憂，低聲開口：“有必要這樣麼？”
自從對方成為修仙者後，王燕發現其人似乎性情大變，與以往的尤元綠一個德行，變得有些喪心病狂。
看她幾眼，楊勝頓時明白了什麼。
“你以為我是因為以往的種種，在故意報復陳杰？”遙望天邊的白雲，他淡淡說道。
難道不是嗎？
王燕眨眨眼，心頭忍不住嘀咕。
“真相其實就是如此！”楊勝突然回過頭來，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牙齒。
“……”王燕頓時噎住，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笑得沒心沒肺的少年，兩眼微睜，頗為不可思議，心下越發擔憂。
見其這副模樣，楊勝不禁暗笑。
他知道王燕此女心底善良。
當初尤元綠坐在他頭上肆意拉屎時，對方於心不忍，暗中提供不少幫助，比如悄悄送飯之類的。
而且其人還在尤元綠耳邊嘮叨，說不要對自已太過苛刻之類的好話。雖然此舉起了反作用，反而讓後者對他越發不滿。
如今身份地位反轉，她對事不對人，不免對悽慘的陳杰生起同情之心。
“他不過是姓尤的一條狗而已，讓其多幹些雜活以示懲戒就行，何必這般苦苦相逼？”王燕輕咬嘴唇，鼓起勇氣如此說道：“如此這般折磨，簡直喪心……”
話語一頓，她小心翼翼觀察楊勝表情，發現對方面容平淡如水，於是又低聲直言：“就如其人所言，還不如殺了他一了百了！反正對你而言，他僅僅是一介凡人罷了！”
察覺到對方有些懼怕自已，楊勝稍稍意外了下，也沒放在心上。
據他所知，尤元綠此人起初畏畏縮縮，雖饞王燕的美色，但因為在凡間的身份地位差距，只敢遠觀，卑微至極。
後來其被蕭化風看中，一下子成了凡人口中的上仙，便有了追求王燕的底氣。但後者不同意，惱羞成怒之下，其人便用了強。
他這兩天確實沒怎麼幹人事，與以往的性情表現截然不同，彷彿被力量扭曲了人格，對方有所擔憂害怕也很正常。
“我故意折磨陳杰，報復是事實，但也並非全部！”
想到往日的種種，楊勝面容不自覺柔和幾分，笑著解釋道：“其實我在做一個試驗，這與我修煉的一門功法有關！你放心，只要他安分守已，用不了多久就能安穩下山！”
“當真？”王燕盯著他，忐忑之餘又有些期待。
“我有必要騙你？”對此，楊勝啞然失笑。
他並非真的喪心病狂，把折磨人當成樂子。
罪魁禍首尤元綠已死，若非修煉功法特殊，他早就暴打陳杰一頓，然後讓其人滾下山去，眼不見心不煩。
見得熟悉的少年迴歸，王燕眼睛一亮，心情當即好上不少。
“楊勝，你要敢騙我，我就打你！”她美眸一嗔，揮舞著小拳頭，齜牙咧嘴威脅，活像一隻母貓。
這一幕，讓楊勝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翹起：“是麼？就怕到時候你打不過我！”
“唔~”
王燕頓時噎住，旋即又鼓著臉，神情不滿道：“你都成修仙者了，就不能讓讓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用法術，你也打不過我？”楊勝不以為意，雙臂抱胸，一臉笑呵呵。
“你……不跟你說話了！哼！”聽見這話，王燕一跺腳，轉身就走。
“終究還是個少女……”
望著她那氣鼓鼓的背影，楊勝莞爾一笑，旋即又不住嘆息。
若非尤元綠這個畜生，對方此時或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
但同樣的，如果尤元綠不將其強擄上山，他或許與王燕無緣相識，也就與《七情六慾太上天魔煉化訣》無緣，一輩子也只能做個凡人……
“雖說我楊某人算不上好人，但也不算壞！可修煉此法門的我，難以做個好人安安穩穩修煉！”
回想起剛才的交談，楊勝頗為無語。
不說沒有靈根，他壓根兒無法轉修其餘功法，就算能，可體會了《七情六慾太上天魔煉化訣》的強大，他又怎會輕易放棄修煉？
“恐怕我這輩子註定要做個大惡人！”
遙望天際盡頭，楊勝揹負雙手，一時唏噓不已。
……
感慨一番後，楊勝回到清淨閣，一屁股坐下，拿出一枚菱形玉佩。
“十方天地無常，萬界生靈無異，千變萬化神功！”
他腦中浮現一篇經文。
此功法在鬥法方面毫無作用，但能改頭換面，欺瞞他人，掩蓋真實身份。
之前楊勝覺得有些雞肋，也就沒有修煉的打算，但與孟懷仁達成合作後，他便有了想法。
“售賣這暴氣拉稀丸，搞不好要吸引仇恨，不以真面目示人最好！”
靜心凝神片刻，調整好狀態，楊勝雙目緊閉，開始細細參悟。
漸漸地，太陽落山，已然黃昏。
一抹橘黃色光芒透過窗戶，落在楊勝臉龐之上。
“成了！”
他猛地睜開雙目，掠過一絲精芒。
“試試效果！”
說話間，楊勝伸手掐動要訣，緊接著朝臉上一抹，彷彿翻開一本全新的至高仙冊，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只見其臉龐陡然變得虛幻，旋即一陣扭曲之後，五官打亂後又重新組合，露出一個下巴尖尖、膚色白嫩的蛇精病。
“辣眼睛！”
看著鏡子裡的新面孔，楊勝嘴角抽搐，隨手又是一抹，變成一個焦耳猴腮、鼻頭蔥大的青年人。
“不行，太醜了！”
話語間，鏡子裡又出現一個少年，其人劍眉星目，五官分明，鼻樑高聳，俊俏非凡。
“比我本身還帥，這他媽能忍？”
他仍舊不滿意，再次往臉上一抹，又變成一個滿嘴絡腮鬍子的大漢。
“一看就很有汗臭味，但體型太違和了……”
……
“終於好了！”
折騰好一陣後，楊勝停止運功，打量著鏡子中的面孔，滿意點頭。
經過上百次變幻後，他現在總算徹底掌握《千變萬化神功》第一層，心念隨意一動，便能變成想象中的面容和與之相匹配的體型，包括模擬聲線，男女不限。
“據功法描述，尋常人一般需要半個月才能初窺門徑，而我僅在短短半天內就入門，難道我是傳說中的悟性天才？”望向窗外剛剛顯露的皎月，楊勝摸著下巴，一臉臭屁自誇。
“表面上是變了模樣，能否騙到人又是一回事！”
思索片刻，他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此時此刻，山谷內的茅房前，一個青年坐在地上，望著漫天星空，眼中無光，頗為生無可戀。
“姓楊的狗賊，我陳杰發誓，一輩子與你勢不兩立！”茅廁獨特的‘香味’襲來，他頓時恢復神智，當即就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咕嚕嚕！
肚子傳來抗議聲，陳杰立馬又蔫了，有氣無力癱在地上，兩眼悲憤。
楊勝說要他在天黑之前清理乾淨茅廁，不能有一隻蒼蠅徘徊，否則就沒有晚飯。
可茅廁內若是沒有蒼蠅，哪還叫茅廁？
所以他強忍著飢餓，乾脆躺平完事兒。
“陳杰！”一旁突然傳來低語。
“誰？”陳杰被嚇了一跳，循聲看去，只見王三一邊東張西望，一邊緩緩靠近，行跡鬼鬼祟祟。
“王三，你不去舔你那谷主大人的臭腳，又跑來我這作甚？”他一臉冷笑，鄙夷之色不加掩飾。
掃一眼熱鬧的茅房，王三詫異開口：“你不想吃飯了？”
“呵呵！”
陳杰聞言不屑，只見其挺胸抬頭，神情傲然道：“我陳杰就是餓死，死茅廁外邊，也不吃那姓楊的一口飯！”
咕嚕嚕！
他話音剛落，肚子便傳來大聲抗議。
“……”
不知為何，現場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咳咳！陳兄你這是何必呢？”王三乾咳兩聲，無奈嘆息。
“有屁快放！你莫非是專程前來看我笑話的？”陳杰臉色漲紅，似乎有些氣急敗壞。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王三清了清嗓子，直言：“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姓王的，難不成你是跑來說這些廢話的？”後者往地上一躺，言語十分不耐煩地說：“若非有你這條好狗整日盯著，老子早就下山了！”
“是嗎？你若想離開，現在就趕緊跟我走！”王三眨眨眼，如此說道。
唰！
陳杰聞言愣了一下，猛地抬起頭來，皺眉道：“你說什麼？”
“你耳朵聾了？如果你不想繼續待在這裡受苦，就跟我走！”淡淡瞥他一眼，王三轉身就走，也不管其如何反應。
“等……等等！”陳杰霎時急了，連忙起身邁動雙腿，緊跟其後。
“噓！”
王三突然迴轉過身，豎起一根手指，面容嚴肅低語道：“悄悄地離去，說話的不要！”
“……”陳杰一時說不上話來，只感覺此刻的王三有些奇怪，但逃出生天的機會擺在眼前，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剛才所言當真？”他竭力壓低聲音，語氣十分急促，明顯激動無比。
“我騙你作甚？”王三微微一笑，同樣低語道：“往日你好歹對我有所照顧，如今落得如此悽慘下場，我怎能視而不見？”
我怎麼不記得我以前特意照顧過你？
陳杰聞言懵逼了下，滿目驚疑道：“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姓陳的，你哪來這麼多問題，到底還想不想離開？”王三眉目一挑，有些不耐煩。
他突然的變臉，直接給陳杰整不會了，只好帶著一肚子疑惑，默默跟在前者身後，不敢再多話。
不管對方動機如何，只要能帶自已逃離這個該死的山谷就行。
“其實，我主要是受不了谷主的為人！”
似乎是為了安撫他，王三長嘆一聲，沉聲說道：“你看看他這些日的言行，說什麼陳兄不需要休息，連驢都不如，還將勞役說成是對我們的福報，純粹是沒有把我等凡人當做人看待！”
“其人性之惡劣，連尤元綠都拍馬不及！”
說到這裡，他雙拳緊握，憤憤不滿低吼道：“熟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修仙者真就比凡人高貴麼？”
“就是說啊！”一聽這話，陳杰狠狠一拍大腿，瞬間激動得不能自已，這話屬實說到他心坎上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妙！當真妙不可言！”
“我起初還以為王兄一介村夫，見識短淺！卻萬萬沒想到，王兄您竟有如此覺悟，實乃我等凡人幸事！”
其滿臉佩服說了一通，又咬牙切齒道：“那個姓楊的畜生仗著身懷法力，視我等如豬狗，簡直不當人子！今日是我，明日便是諸君！”
“聽在下一句勸，我離去之後，王兄還是早日脫離苦海為妙！”他雙手抱拳，滿臉誠懇建議，此時儼然將王三當成知已。
“我自有安排，多謝陳兄提醒！”後者點點頭。
就這樣，兩人宛若多年相逢的好哥們，親切閒聊間，不知不覺來到山谷外。
“真的出來了！”
來到外面，陳杰渾身激動得發顫，大口呼吸著空氣，一副終見明月之態。
雖然只被軟禁不到一天，他卻感覺過去了數年之久。
“我陳某人，終於自由了！”陳杰神色狂喜，恨不得仰天長嘯。
“聽說有人自由了？”嗤笑聲兀突響起，只見一旁草叢在搖晃中，鑽出幾個彪形大漢，人人手持木棍。
“按照谷主命令，陳杰擅自離谷，打斷雙腿以示懲戒！”其中一人看著驚駭欲絕的陳杰，滿臉戲謔。
“你……王三？”後者擦了擦雙眼，腦子一時間泵機了。
他眼前之人，赫然是王三，可……
心頭浮現出強烈不祥預感，陳杰猛地回過頭，然後就看見剛才的‘王三’朝他咧嘴一笑。
其抬手一抹，臉龐一陣扭曲變幻，露出另一張面孔，身高體型也變化不少。
“見過楊上仙！”王三等人見此，眼含敬畏，齊齊恭聲道。
點點頭，楊勝掃一眼目瞪口呆的陳杰，笑著說：“打斷雙腿就不必了，把他關進小黑屋，餓兩天肚子即可！”
“是！”
王三等人自然不敢有異議，當即押著還處於懵逼狀態的陳杰入谷。
過去好一會，後者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已被當猴耍了。
回想起剛才自已的各種掏心肺腑之言，陳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眼眶都隱隱發紅，無比悲憤大吼道：“姓楊的，求求你做個人吧！”
“這千變萬化神功果真非凡，僅僅第一層就有如此效果！若是煉至圓滿之境，又該是何等景象？”
摸著下巴，楊勝雙眼發亮，神色期待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