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替代的豪門少爺27

庭院挨著茶園，茶室在長廊盡頭。

傭人在前面帶路，行至一半時無奈回頭。

“少爺，老夫人來之前說過要跟這位小先生單獨見面。”

她刻意強調了“單獨”這兩個字。

“我知道。”

程斂淡笑著走在他們後面，“剛好順路罷了。”

傭人聞言咳嗽一聲。

睜眼說瞎話。

這哪是順路？

就差把他身邊的人揣兜裡當寶貝藏著了。

慈舟安靜跟著，察覺到傭人的視線時，朝她乖巧地抿唇一笑。

在溫家待了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做傭僕的見過不少。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青年儘管表面看起來單純不諳世事，但實際如何就不好說了。

至少絕不止眼前的模樣這般簡單。

隨著不斷深入，高大的落地窗展露在他們面前，屋內亮著暖黃的燈光，宛若燭火。

“我們到了。”

慈舟和身後的程斂對視一眼，而後抬步走了進去。

室內陳設很簡單，大多都是有不少年頭的物件，並不高調。

清淡的茶香在空氣中瀰漫，紗簾後的身影格外消瘦，不時傳來壓抑著的輕咳聲。

慈舟動作很輕。

老夫人鬢邊的白髮垂落，手裡撥動著佛珠的動作一頓。

她緩慢抬頭看過來，雙目平靜無波。

“坐吧。”

青年依言在她的注視下走近，動作沉穩不慌不亂，看上去頗有教養。

茶桌上只擺了一件青瓷蓋碗，專為慈舟準備的。

茶是好茶，就看品茶的人配不配得上。

充滿威嚴的目光停留許久。

“他還算有眼光。”

慈舟握著茶杯的動作微頓。

“怎麼？以為我今天是來棒打鴛鴦的？”

老夫人淡淡打趣道，“若真是那樣，你覺得阿斂能讓你單獨過來？那孩子可精得很。”

提及程斂，慈舟斂眸笑意盈盈，片刻後忽然開口：“您跟我想得不太一樣。”

“哦？”

“阿燭曾跟我說，她是長大後才改回的姓氏，因為父親覺得她太像祖母。”

老夫人半闔著眼沒說話。

“我原以為您跟阿燭該有十分相像才對。”

但其實溫向燭並沒有遺傳到祖母的長相跟性格。

那溫徽又為什麼想要她改回姓氏呢？

大抵是因為思念。

空氣中傳來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老夫人摩挲著佛珠，像是陷入了回憶。

“他是家裡最受寵的老么，也是性格最固執的那個。一旦認定了某件事，無論如何勸說都無用。”

“臨走那天，他說他不怕承擔後果，哪怕錯信他人。”

咳嗽聲不間斷響起。

“我本想著，就讓他在外面吃點苦頭，闖出再大的禍也總歸有我們兜底。”

“誰知到了最後，竟會....天人永隔。”

溫徽母親眼中的他，與慈舟印象中光風霽月的儒雅形象有些不同。

就像從第三視角的故事中誕生出了血肉，有了缺陷後便不再完美，更鮮活，也更令人感到遺憾。

慈舟環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抱歉，我不該提這些。”

老夫人卻笑了笑，看向慈舟，心中越發滿意。

她另起了個話頭：“我第一次見那兩個孩子，是在老么去世那年，他把他們養得很好。”

“阿燭其實也不是全然不像我。”

說到這裡，老夫人再次輕笑起來，“這孩子哭起來可算是沒完沒了，拉了閘似的。放在幾十年前就跟我一個樣。”

“.....那她哥哥呢？”

老夫人聞言調侃般看了眼慈舟，眼見著方才還沉穩自如的青年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才不緊不慢道：“他繼承了他父親的不少優點，但比起固執，父子兩個倒是難分上下。”

腦海裡浮現出某人嘴硬的樣子，慈舟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笑了起來。

老夫人支著下巴，神色慈愛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青年，又彷彿是在透過他，看著記憶裡的某處光景。

良久，她緩緩開口：“我這次找你，也不光是為了見見你。”

“有關老么和你生父的事，你瞭解多少？”

慈舟放下茶杯。

“溫先生生前曾在他名下的醫院治療過，直到出事之前。”

“他們是至交好友，安排在你父親的醫院無可厚非。”

“但陶院長出了事，”慈舟聲音中帶著篤定，“我生父絕不可能清白。”

老夫人對此並無驚訝，只輕嘆道：“既然有了結論，那你也應該清楚，你如今的身份並不適合與溫家聯姻。”

殺父仇人的名號一旦落到陳建華頭上，慈舟作為對方的孩子必然會受眾人詬病。

“我做這些只為結果。”慈舟聲音很輕，“事情水落石出後，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老夫人皺眉道：“如果真到了那天——”

“那就看您願不願意送我離開。”

青年垂眸淺笑，他似乎早就為自已安排好了結局。

“你這是要辜負阿斂一片心意啊。”

“...我不捨得讓他為難。”他聲音放得很輕很緩，“我也沒有自已說的那麼坦蕩。”

“我只希望他得償所願。”

字字句句都叫人心軟。

幾乎說到了老夫人心坎裡，她沉默許久。

屋內的沉香燃盡，絲絲薄霧於半空散去，化作後調苦澀的淡香。

離開前，慈舟彷彿跟家中長輩撒嬌般，回眸望向她溫聲說著：“阿燭嘴硬，程斂慢熱，但他們都很看重親情，您若是真心相待，他們必定能感受到。”

“您保重身體。”

茶室安靜下來，連佛珠撥動的聲音也難得停歇。

香氣散去。

老夫人站起身，望向身後的屏風：“可聽清楚了？”

沒有回應。

看來是著急離開了，她眉眼含笑著搖了搖頭。

本想著能讓兩個孩子及時止損，沒想到一番話聊下來，反倒撮合了他們。

外面天色已暗，只有走廊還亮著幾盞燈。

慈舟沒見到人。

他正準備轉身，忽地聽見身後極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他就被對方溫柔地摟進懷裡。

程斂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氣息微亂。

不知是抱怨還是摻雜著其它更加複雜的情緒。

男人的聲音有些顫。

“好慢。”

【任務目標攻略進度：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