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舉行成人儀式,大家在烈日下曝曬了兩個多小時後跟著學生代表高喊:“我宣誓,從今天開始,遵守紀律,不怕困難,不怕犧牲,勇敢拼搏,奮勇進取……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然後是那些領導們在陰地裡怡然自得地相繼發言。

我心想既然是成人了就應該放開膽子去做些成人該做的事,讓廣告書刊光碟磁帶裡的“少兒不宜”見鬼去吧!

小妹在巨大的精神打擊下及時化悲痛為力量,幾次模擬考試下來均未下重點線,讓我這個做哥哥的重新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卑感。

我的苦口婆心之勸終於未能解開她心中難解的結,她還奇怪我的前後反差為何會這麼大,她已鎖定了南開杜龍所在的系和專業,現在在網上兩人因為聊得很投機,儼然一位激戰中的勇士趕著得勝後去與心愛的女人完婚,無限的學習動力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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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在大家的盼望中如期而至了,為了不被查出有什麼毛病,大家收起胃口幾個月來不敢吃辛辣或其他不健康食物,不幸的是集體都不約而同地吃了早餐,蘇小小氣得直跺腳,只好推遲到第二天。

第二天,大家排起長長的隊伍穿街過道橫跨馬路,害得許多車輛行人止步並伴之以違心的理解心情。

走進醫院,首先一陣毛骨悚然,高中三年以來聽聞的鬼故事十之八九都發生在醫院裡,見鬼的還往往是那些不信鬼的人。眾人在護士的指點下像殭屍般從這間屋子走到另一間屋子,眼睛卻直直地盯住她們背影看,而女生們見了這些大姐姐們都異口同聲地閉上嘴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流:“哼!”

測耳,胸透、測身高、體重……除了測身高時男生一脫鞋把女生逼出房間裡面僅有的兩位護士迅速戴上口罩之外其他專案透過得還比較順利。

該抽血了,我伸出胳膊全無懼色地看血從血管流進針管,然後接過酒精棉走到一邊看別人的反應。

我後面的謝愛民,他是學校裡沒有覓到女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頹廢了幾天後,開始瘋狂地學習,此刻已經蓬頭垢面、滿眼血絲。

抽血的護士先是嚇了一跳,接著看他露出一根粗壯有力的黝黑臂膀,護士紮了幾針都沒扎進反倒弄彎了好幾根針頭,最後只得用只有蚊子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對他說:“不好意思,你還是先把胳膊洗洗吧。”

謝愛民十分感慨於她的給自已臺階下,便立即跑到水房,先在水裡泡了幾分鐘,又用肥皂使勁搓啊搓啊搓,接著在手指的連摳帶撓和不知從哪弄來的小刀猛刮之下總算有了點肉色,最後跑回來後看他身體其他部位和剛才洗過的地方——黑白分明!

輪到女生了,可愛的就更多,她們大部分選擇閉上眼睛,有幾個甚至當場暈厥,還有的大叫著跳起來,硬是被別人死死按住才完事,可針還沒碰到肉就高喊疼。

《都是天使惹的禍》裡李曉茹輸血時的場面在我腦海閃過:人家畢竟是很純情地暈倒的。

測心臟就簡單得多了,幾位男醫生對著男生聽不到十秒鐘就說”好”,換到女生時卻將時間延長到半分鐘多,在她們胸部撫來摸去,弄得男生一臉豔羨夢想將來當醫生!

最叫難的是測色盲的卡片,那些字母、數字還可以,只要別拿反將“806”讀成“908”就行,可一換成那種四不象的動物就費神,說是鴿子人家說是大雁,說是梅花鹿,答案是羚羊,差點讓12班成為色盲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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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透過了,我興高采烈地想報考招飛名額,從剛出生那天起我就迷上了飛機,夢想駕駛著它遨遊藍天,保衛祖國邊疆。聽爸爸說,小時候的我只鍾情飛機,自此以後,我的慾望更強烈了,現在眼睛已經過關,只等好訊息了!

這天教導主任找到我,面露難色地說:“元澤,招飛名額你沒希望了!”

“為什麼?一切不都很正常嗎?”

“你手上不是有個疤嗎?”

提起這個疤,我的思緒回到了十年以前……

那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年代,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撞破了頭流再多血也不吭聲,身上最多留幾個疤罷了,全不會想到昔日的疤會怎樣影響日後的平步青雲……

有一次,我趁家人不注意,用火柴點著了一塊塑膠布,火苗泛著藍藍的色彩並湧動著不停跳躍,一絲快意油然而生,便用小棍撥弄,一不小心,一塊燃著的塑膠濺到手背,立即招來鑽心的痛,我馬上往外撕,一塊皮跟著也下來……

時至今日,我只有懊悔不已,招飛是相當嚴格的,空中的氣壓很低,會導致受過傷的地方難以癒合,尤其是疤痕,超過一厘米的就別指望著報考。

不能超過一厘米?我量了量那個疤:九毫米!

萬歲!

沒想到老師還有說法:“元澤,其實還有想到事我沒跟你說,你初三是不是住過一次院?醫生們的結論一致是病因不明,你在正常情況下會突然暈倒,這難道不說明什麼嗎?可以放心地讓你駕機上天嗎?萬一你再暈,你有個三長兩短不要緊,國家培養一個飛行員加上那座飛機得多少錢啊?對不起,我好象說反了!”

這位教導主任是典型說反話的人,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可主任我沒病啊,那次是我裝給別人看的。”

“不行,黑紙白字,噢不,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人家只認這個,隨你怎麼說吧,我勸你還是安心學習吧!”

希望頓失,我不知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