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軍令狀

袁清臣居於主位，同幾位幕僚坐而議事。

“一者水災過後，州民需安置撫卹，及屋宇之重建，亦闕缺人手，不若以工代賑……”

“次是重修堤壩、建築水利，以防夏汛再至，勿誤來年農時！”

諸人各抒已見，袁清臣始終傾聽著，時而頷首以示可否，接著便命人推行下去。

他手中握著一杯茶盞，啜飲之間，神色自若。

就在這時，簾子被輕輕掀起，一道娉婷身影正越過門檻步步走來。慄妙言甫一抬眸，第一眼見到的不是袁清臣，而是一位坐在西席的陌生男子。

慄妙言微動，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人垂著頭，並不意惹人注目。

眉眼粗粗望去雖不驚人，卻有一種沉澱下來的疏朗氣質，可與琨玉秋霜比質。

長髮垂落於兩肩，並未戴冠，只挽一支木簪，髮絲像流動的墨一樣。

他穿著一身淺雲色素絹直裰，身子陷入一張寬大的椅，膝面卻搭著一條厚厚的氍毹，似是畏寒。

【叮！檢測到任務物件——】

姓名：裴嶙（字凇簡）

性別：男

年齡：25

身份：袁清臣府中幕僚，睦州計吏（官職不入流）

身高：181

體重：66kg

長度：17.3

容貌：79

智力：91

武力：10

道德：96

性格：沉默寡言，懷才不遇

綜合評分：b+】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每天進步一點點，日積月累，不斷超越，請宿主努力攻略這位“道德標兵”吧！】

【裴嶙目前對你的好感度：10】

慄妙言的視線在他身上略做停留，緊接著系統出現了更詳細的“任務物件介紹”。

【過往：小官之子，出身寒微，被家人寄予厚望。曾在軍中擔任幕僚輔佐，後因城池譁變被亂民砸斷了一條腿，不良於行。後投奔袁氏，在袁氏長公子麾下領計吏一職。雖位居末流，但常人不敢小覷。】

【隨著宿主攻略物件的增多，系統會陸續開放更加便捷的功能～】

慄妙言旋即移目，款步上前，傍著袁清臣落座。諸人見狀，皆作揖行禮，唯獨裴嶙垂首低眉，幽幽道，“恕在下罹患腿疾，無法起身。”

“凇簡身體不好，何必多禮。”袁清臣用關懷的口吻對他道，轉而言笑晏晏，看向慄妙言，“他是裴嶙，裴凇簡。也是嚴州人氏，博聞強識，沉穩多才，數術遠勝於我，睦州府大小記簿賬本，皆是淞簡負責。”

裴嶙一板一眼道：“府君自謙了。”

“裴公子，久仰。今日有緣得見。”

寒暄過後，迎著眾人目光，慄妙言將來意娓娓道出。

“聞諸君議州中之事，我有一言欲陳。不知諸君可願聞否？”

幾位年長幕僚怔愣，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期期艾艾道，“政令要務，豈可容婦人之言，還請夫人迴避……”

“夫人既有高見，何不言之。”

袁清臣面露不豫，抬手打斷了他們的話。慄妙言微微一笑，繼續說了下去。

“我幼時家鄉曾遭水患，幸賴江堰得活，是以略懂築壩建堤、興修水利之道。願獻圖紙，領民共築之。

再者，災民亟需安撫，官吏嚴酷，往往事倍功半。我願親往慰問，開倉放糧，以安民心。如此，兩事皆可迎刃而解。”

話音剛落，一室寂靜無聲。袁清臣握住了她的手腕，斟酌道：“督修河堰者，按律要立下軍令狀，生死莫論……”

“若只是憐恤災民，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裴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嘴唇抿得平直，眸中神色也是淡淡的。

“我所言非虛，就是立下軍令狀又有何妨？”慄妙言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此時她已經成竹在胸，才能說出這樣篤定的話。

而袁清臣最終首肯。他拿出了刺史金印，在軍令狀上蓋上印鑑。

今吾睦州刺史之朝廷名，特命慄氏督修河堰。傾盡全力，於限期內修繕完成。所需人力物力，州府將全力支援，不得推諉。違者軍法處置，決不姑息。

若屆時未能如期完成，將以梟首之刑，以示懲戒。此乃國家大事，關乎百姓生計，不得有誤，欽此。

……

眾賓散去，她便投入袁清臣懷抱，悶聲道：“你不怕我是為了出風頭，故意說大話？”

自胸膛緊貼之處，傳來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慄妙言呼吸的頻率，漸漸與他重合。

“我信你。”他的一隻手攬在慄妙言腰間，另一隻手則騰出來，輕輕撫摸她的髮旋。慄妙言看不清他的神色，料想是一派好整以暇。

他一定還有未說出口的話。慄妙言卻讀出了他的心聲。

他是慣於做最壞的打算的，不過是折戟沉沙，陪她辭官歸隱去。而袁氏不會放任他被彈劾，這也是他的籌碼之一。

他將這些盡數賭上，賭慄妙言會給他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