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藤香月那若無其事的笑臉,徐思齊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已完全笑不出來。

感受到氣氛有點沉重,他轉頭看了眼身側的查理曼,發現對方正在沉默地看著藤香月。

他似乎是有想說些什麼,卻又只是抿了抿嘴,沒有開口,而藤香月也只是在看了他一會後便再次看向徐思齊,表情自然地說道:

“既然令咒已經轉交完畢,你應該就不會再遇到危險了。我先送你出小區吧,之後的事情就讓你爸來替你操心。”

“欸不用不用,我自已出去就好了!我只是腿有點瘸而已,又不是殘廢,你就別擔心我了!”

一看這個左手滴血的女人竟然還想親自送客,徐思齊連忙搖頭擺手地拒絕了她。

為了證明自已真的不需要這項貼心服務,他立刻小跑到門口,轉身對她揮手告別:

“姐,我先走啦!你要照顧好自已啊!”

這一聲姐,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尊敬感,也完全出自於徐思齊的內心。

察覺到這些,藤香月忍不住笑了下,壞心眼地反問道:

“怎麼不管我叫月亮姐了?”

“哎幹嘛啦,那樣不是顯得不夠尊敬嘛……總之我以後就管你叫姐,管我老姐叫老姐,這樣就不會弄混了…我先走了啊!以後見!”

被揶揄了一下之後,徐思齊恢復了往日的神氣。他活潑地笑著,對藤香月再次揮手,接著便開門離開,輕輕地替她關上了門。

看著那個少年離去的背影,藤香月心中湧出一種“孩子長大了懂事了”的欣慰感,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

“Master,先休息一下吧,你好像有點累了。”

查理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藤香月有些恍惚地轉頭看向他,發現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那種感覺,好像是有些悲傷,也有些自責,但更多的似乎還是關心。

但是,她總覺得這種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這個陽光朝氣、總是帶著笑意的青年,不應該露出這副表情。

是她的問題嗎…?是不是她表現得還不夠成熟老練,所以才會讓他擔心……

還沒等藤香月想好該說些什麼,查理曼的表情就已經舒緩下來,淺笑著輕聲說道:

“這裡空間很大,又是在一樓,如果只是保護你一個人的話,我是絕對有信心勝任的。”

“所以,master,如果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不,應該說,你必須得去休息了。要是你不去休息,我可是會鬧脾氣的哦?”

“鬧脾氣?”

藤香月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緊接著便笑了下:

“哦,那不是挺好的嗎?我還挺喜歡你跟我撒嬌的……”

“不是撒嬌,是鬧脾氣啊!”

不知道為什麼,查理總感覺像是被她反將了一軍。

他這麼辯解著,卻又覺得那種撒嬌的嫌疑好像更重了,不禁有些氣惱地把話題撤回原位:

“……哎總之,我先把你抱回去休息。你的臥室在哪?”

見他真的準備動手抱她,藤香月急忙搖頭:

“別別別,我剛剛是在開玩笑啦。好了,說正經的,我必須先召喚從者再才能去休息——現在rider的位置有空缺,我也還有血可以用於召喚。”

“要是我現在去休息,不僅是rider可能會被人搶先召喚,我的傷口也有可能會慢慢凝固……查理,你應該也不想你的master再被砍一刀吧?”

藤香月的這些理由,既符合實情也符合感情。

但藤香月並不知道,她的臉色已經疼得有些發白,而這才是查理曼為什麼會急著想要她去休息的原因。

只是,在聽完她的這些解釋之後,查理曼也意識到自已是有些過於心急了,只得無奈地妥協道:

“……好像是這個道理。那master,你就先召喚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

雖然感覺有些對不起查理,但為了贏得聖盃、實現那個最終的願望,藤香月選擇暫時忽視他話語裡的委屈。

先前她用小刀割破手心時,她有刻意讓血滴在同一片地方。

現在,她要利用這些來之不易的鮮血,以此為顏料繪製法陣。

與之前轉移令咒的法陣類似,召喚從者的法陣也不需要畫有得多專業,能畫個七分相似就算不錯了。

但是,這個正經的魔法陣非常複雜,而藤香月也覺得“畫得好點說不定能提升從者戰鬥力”,於是就這麼硬扛著掌心處的疼痛感,用地上的血認認真真地畫出法陣。

整個圓形法陣直徑僅15厘米,繪製時間卻長達20分鐘,耗費了藤香月大量的精力。

而在這段期間裡,查理曼全程安靜地旁觀著,內心不斷湧現出各種複雜的情感。

如果畫法陣可以用他的血,他很樂意為master效勞……可藤香月卻堅持要自已親自出馬,就連原先預定的連鎖召喚方案也被其捨棄,改換成了“在沒有媒介的情況下進行隨機召喚”。

——因為藤香月覺得,既然徐叔叔和那個assasin的御主都認為她很強(在魔力上),那麼她就索性自信一點,只憑緣分來召喚從者。

有查理曼這個前車之鑑,她不認為她會招出什麼弱小的從者——或者說她相信,哪怕是再弱小的從者,在她這份浩瀚如海的魔力支援下,他\/她也能變成強大的戰士。

順帶一提,她確實不認為阿福是很好的人選,所以才會想著避開這位“理性蒸發”的rider,嘗試著召喚別的從者……

“宣告,汝身聽吾之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應聖盃之召,若願順此意此理便回應……”

這次,儀式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

在讀完咒文之後,整個法陣驟然迸發出強光,位於法陣中央的那些血跡陡然滲入地底,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強風。

“master!”

查理曼立刻上前一步護住她,同時拔出了身側的長劍,戒備地看著法陣中央。

但緊接著,他便會心地笑了下,把長劍收回劍鞘之中。

在那裡,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迅速化作實體。

那是個穿得不太正統的騎士。他腰間穿著紅白相間的盔甲,肩上披著縫有白色毛領的潔白披風,可下身卻穿著黑色的吊帶襪,上身穿得也是黑色緊身皮衣,將他原本就纖細腰肢襯托得更加瘦弱。

粉色的長髮梳成了精緻的辮子,而黑色的蝴蝶則被束在辮尾作為裝飾,顯得相當俏皮可愛。

看著這位身形嬌小的騎士,躲在查理曼身後的藤香月忍不住嘆氣:

壞了,怎麼還是阿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