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第六十章

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往日楚疾對他的好，他只是覺得楚疾為什麼不相信他。

在靈魂不全的那段時間裡面，他依賴著他，卻又在別捏著。

從未想過他會死。

“你現在做這個樣子又是給誰看？”扶苓走進來，看到風希這個樣子。

他很是痛心，他的師弟死了，但是親耳聽到他用命換來的人卻說想殺了他，他很憤怒。

平心而論，風希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楚疾的事，也只是說了句要親手殺了他的話。

但扶苓只要一想到他說的，他就覺得楚疾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憑什麼！

憑什麼他做的一切這個人都不知道，他只需要坦然的接受楚疾的安排。

但是這個人現在只想殺了他。

他端了幾十年的沉著穩住，喜怒不形於色，現在難得的流露出幾分生氣。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風希現在早就已經碎屍萬段。

風希沉默，他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扶苓，只是看著躺在身邊的人。

眸中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他想著年幼時拜楚疾為師，那個時候他很喜歡纏著他。

畢竟他是楚疾撿回來的，纏著他天經地義。

“為什麼，為什麼剛回來你就走了。”

“是不是覺得我當年做的事讓你蒙羞，我只是覺得你不相信我，我成為鬼修也是為了自保，我想活下去，走到你面前和你說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師尊，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楚疾早已回答不了他的話，他的雙眸緊閉，臉上倒不是像生前那般嚴肅，躺在這裡的時候他倒多了幾分寬容。

這一刻，看到楚疾躺在身邊，他沒有恨，沒有怨，只有無盡的愧疚。

“你現在說再多也沒有用，畢竟他已經死了。”扶苓道，他站在外面冷眼旁觀。

他站在自已必死的結局，滿懷期待的看著他的重生。

風希想到他在昏睡的那段時間，腦子裡面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

難怪他覺得那個人很熟悉。

他開口問扶苓：“師尊是不是有一段時間不正常？”

扶苓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懷疑，他不知道風希為什麼會這麼問。

想到什麼，他沉聲道：“他瘋了三年，因為他有了心魔，察覺他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不斷的傷害自已，他的身上還有當時留下的傷痕……”

風希撩開楚疾的衣袖，上面的屍斑已經覆蓋一大片，仔細看還能看出些許傷痕。

“後來我用了方法讓他沉睡過去，將他關在行極峰的明霞洞，對外宣稱他閉關，實際上只要他一醒過來要麼傷害自已，要麼就覺得你還活著，誰也不認識……”

“三年過後，他慢慢的清醒過來，當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髮已經花白，整個人都頹廢，我叫他出去走走，就當遊歷散心，他說他有辦法讓你活過來，我自是不願意他去冒險，活人入黃泉儘管他靈力高強，回來也是半身傷……”

風希想到楚疾和沈青瓷說過他曾一人入黃泉，看到付垚，想必就在這個時候。

原來是為了他。

“我真沒有想到，你活過來的第一時間是想殺了他，我真覺得他做的不值得！”扶苓咬牙切齒。一想到楚疾為了一個讓他破戒的人死了，他自已也想死一死。

風希的手抓緊楚疾，他現在只想陪在他的身邊，一刻也不分開。

“明天過後，澤靈就要入土為安，你想再陪著他也就剩下今晚了。”

扶苓將嶽風華和林源帶走，也叫人清理周邊的弟子，告訴他們不能靠近這裡。

等所有人都清理走之後，他嘆了一口氣，只是在想，也許澤靈這個時候也只想風希陪在身邊。

他真的很想告知楚疾的心意，只是一旦告知，風希又不喜歡他，只要在風希活著的歲月裡想到自已的師尊對自已動過那種心思，他會不會覺得噁心，覺得楚疾不配為人師表。不論怎樣他都不能接受這樣事存在，楚疾是為了抵禦魔族而亡，他的身後名也應該是清白的。

風希跪在楚疾的身邊，他剛剛似是暈過去了，他心裡嘲笑自已，自已竟然也會哭暈過去。

他站起身來想看看楚疾，只不過跪的久了，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重重的摔倒在地，還沒有來得及顧得上身體的疼痛，他已經走到了楚疾的身邊。

看著熟悉的面容，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心口像是灌了風一樣冰冷。

這種冷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師尊……”呢喃半晌，也只叫出這兩個字。

他守在他的身邊，感覺下一刻楚疾就要做起來替他抹乾眼淚，像小時候一樣抱住他，安慰他。

只不過這一次他等了很久，他都沒有等到自已想要的。

如果活過來是為了看到你的離去，那麼我不願意。

風希眼睜睜的看著弟子將楚疾入殮，他感覺自已似乎麻木，他好像看到當年楚疾抱著他的屍身痛苦的樣子。

他們師徒，還真的是在某方面不斷的命運重合。

眼看著楚疾的墓土壘高，他就跪在那裡，也沒有人上前打擾。

處理完楚疾身後事，瑤光派寂靜下來，很多人都沉浸在楚疾離開的悲痛之中。

風希不知道是第幾日在行極峰醒過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楚疾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