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主去屎，作者也去屎

江大眠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迅速吃完雞腿肉站起，“多謝大當家的款待，沒什麼要事，我就先走了。”

“...喂！”楚歡攔不住他，也只能看著他走出青玥閣。

她轉頭看向薛十三，後者也是垂頭不語，喝湯吃肉。

“大當家的，我也回去了，不然娘又該嘮叨了。”毛娃吃完自已那碗湯也起身告別，“十三哥，下次吃飽了咱們再一起玩！”

薛十三面露歉意，朝著他點點頭。

“毛娃，慢點跑！”楚歡看著一個個速來速去的傢伙，也不好說什麼。

現在只剩下倆人，院子頓時少了很多聲音。

“唉，瞧瞧你，頭髮都要掉進湯裡面了。”她輕嘆一口氣，看著發愣的薛十三，注意到他醒來後一直心不在焉的。

楚歡替他把額前的髮絲別在耳後。

薛十三盯著雞湯沉默不語，難得見他不臉紅沒理會楚歡。

他不想拖累楚歡，想為她做些事，哪怕只是一點。

“灶房裡還煮了飯，喝完湯多吃一碗，下次餓了記得跟我說一聲。”

楚歡也習慣了他沒法說話，天太熱也沒什麼胃口，只是多說幾句就回屋休息去了。

薛十三終於抬眸看向她，只見楚歡有些疲態地走回屋。

錯雜的情緒翻湧在眸底，串珠似的眼淚落入雞湯，他大口大口吃著，鮮美的味道都在此刻杳然無味，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

昏暗的地廊，潮溼又陰臭的氣味黏在鼻腔裡面，楚歡一聞差點要嘔出來，她趕忙捂住鼻子。

“薛狗！吃飯了！”

前面的牢房傳來聲音，那人的嗓音又尖又低的，像是被重物擠壓過的公鴨嗓。

薛狗？楚歡蹙著眉向前走去看。

只見一小碗稀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撒了一大半，那碗飯還發出陣陣腐臭味。

楚歡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牢裡的薛十三將自已蜷縮成一團，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得看不出原來是什麼樣，後背的脊椎骨因為消瘦而突出。

他聽到聲響後，遲緩地抬頭看了一眼，小腿不受控制地時不時顫抖。

“嘁！愛吃不吃！”給他送飯的人嫌棄地罵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歡有些疑惑，他是沒看到自已麼？

接著薛十三緩慢地坐起來，身子軟得跟煮爛的麵條似的，哆嗦著爬到欄前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著餿飯。

“十三！別吃，那是餿的！”楚歡下意識阻止他，可後者像是沒看到她也沒聽見她的聲音，繼續狼吞虎嚥。

楚歡臉上的表情快控制不住了，她大步上前驚悚地穿過木欄走到薛十三的面前。

“咦？我現在不是在原主的體內啊。”她驚訝地頓下腳步，自言自語地伸著手又穿過木欄。

“咳咳咳咳咳咳！”

薛十三吃的太急，被飯噎得臉色漲紅，些許飯粒從他口中噴出，瘦得皮包骨的手猛捶自已的胸口。

“別，別捶自已了！”楚歡心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急忙蹲下想拉住薛十三的手，但毫無意外地穿過他的身體。

薛十三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虛弱地喘著氣，垂眸無神看著潮溼的地面，半晌，他那滿是黑泥的指尖捻起地上的飯粒。

“薛十三！別吃了！這不乾淨！”氣得楚歡怒吼，可她也知道無濟於事。

就在他快要將飯粒塞進嘴裡時，楚歡卻看到他汙垢的指尖停在唇邊，接著聽到小聲的抽噎。

難道，難道他聽得見？！

“十三？你聽得見我說話？”

“薛十三，你要是能聽到就抬頭看我一眼。”

結果大失所望，薛十三無力地垂著頭，沒看向她，也沒再把飯粒塞嘴裡。

飢餓遍佈全身，他感覺腦子的快要昏厥了。

楚歡看著自已半透明的手，雖然只是夢，但她陷入深深的無助感，在心裡不停地默唸這只是夢，現實生活的他被自已養得好好的。

只是隔三差五發生了一些小意外而已。

“歡...歡。”

僅兩個字就已經耗盡他所有力氣。

楚歡突然聽見薛十三聲音，嗓音不如前幾次她聽到的那般清脆純淨，反而沙啞沉悶。這些天被原主折磨得連身子都啞了。

她虎軀一震，薛十三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歡歡？嬛嬛？緩緩？換換？

這夢境撲朔迷離的走向讓她搞不清楚狀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薛十三凌亂的頭髮上粘有血，有泥，還有很多甚至楚歡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古有云：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①。

但楚歡實屬不忍，這哪是磨鍊人的心智和身體，分明就是虐\/待！原本看小說那會兒沒什麼感覺，現在...原主去屎！作者也去屎！

她沉默半分，再次開口時喉間一陣乾澀。

“十三，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夢，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叫楚歡，不是原主，你以後要是見著我可別亂殺把我給刀了。”

“你一定要等著我啊，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這種傷害了。”

“薛十三，以後我給你穿新衣服，吃好多好吃的，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你還可以和毛娃一起放紙鳶。”

“以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emmmmmm只要在合理範圍內，我都允許。”

“...前兩次做夢我沒辦法控制原主，也不清楚這次做夢怎麼會變成這樣。”

既然薛十三聽不見，楚歡就在他旁邊坐下，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

薛十三跪在地上弓著身，腦袋軟綿地向下垂，瘦骨嶙峋的手腳被鐵鏈拷著，他似乎沒聽見，又似乎在聽著。

楚歡能感覺到自已的意識正在淡化，或許下一秒就要醒來，她忽地上手想抓住薛十三，卻穿過他的身體。

“薛十三，我會讓你天天開心的！”

說完這句話，楚歡的眼前一片漆黑，等再次睜開眼，看見的是屋子的房梁。

她疲憊地閉上眼，夢裡的記憶好像從此刻逐步忘卻，只留下一具空殼躺在床上，她真的不想再夢見這種場景。

一次兩次就算了，再多可就不禮貌了，到時候可得把周公抓出來好好聊聊。

窗外的暮色染遍這個山頭，橙紅色的樹葉在風中飄曳。

楚歡身心俱疲地起了身，她還得去挑幾桶水回來呢，不然今晚洗澡又是個問題了。

她走出房間，抬眸就看見薛十三站在餘暉之下，他背後的陽光照得讓楚歡看不清他的臉色。

......

①《生於憂患，死於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