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監察室的府裡,平靜如常。
前後院的房間,都早早熄燈,只有走廊和外院,還亮著燈籠。
表面看,誰也猜不到,這家中的小姐,會在晚上,做出如此反常和詭異的行為。
楊凡站在一個小房間的窗邊,從窗縫看出去,右手邊十多米,就是王小姐的閨房。
他的身後,站著王監察使,徐主事,小木頭,還有幾個王大人的貼身武僕。
所有人安靜的站著,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影響窗邊緊密觀察的楊凡。
楊凡估摸著時間,大概已經是晚上九點的樣子,王小姐的閨房,仍然沒有動靜。
不知王小姐睡著了沒?
據王大人講述,王小姐的病情,發展到現在,幾乎經歷了所有能想到的挽救手段。
把房間封死不讓他她出去。她就會把房間裡的東西全部破壞,搗毀,恐怖的破壞力讓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心驚膽戰。最終王小姐自已還會弄出一身傷。
用繩子和其他工具把他固定,不讓她自殘。她則會沒完沒了地嚎叫,整夜整夜的叫,一直到全身沒有一絲力氣,仍不停歇。再不放開,必定力竭而死。
據王大人說,王小姐只有在自已的房間才能睡著,在其它地方,她再困也無法入睡。
楊凡懷疑,在王小姐的房間裡有什麼邪物。王大人告訴他,現在她的閨房裡,只剩下一張床,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搬走了。
床還是出事半個月之後,重新讓木匠做的最簡單的床。
楊凡看著王小姐方向,感受著時間流逝,又過去大概兩個小時,楊凡估計已經到凌晨了。然而,王小姐的房間裡,仍沒有動靜。
按照往常,如果王大人不採取其他干擾措施,王小姐子時之前必定會睡著,然後從窗戶出去。
今天實在有些反常。
所有人默不作聲,楊凡能聽到王大人粗重的呼吸,包括自已有些緊張的心跳。
莫非因為自已的出現,那妖孽有所察覺和忌憚,然後就不敢露面,自覺離開了?
還是說,王小姐今晚有心事,失眠?
忽然,王小姐的房中,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安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悽楚。
“是卿兒!”
王大人忽然激動地說道:“是卿兒在哭!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徐主事急忙安慰道:“老爺莫慌,聽動靜小姐應該是還沒睡著,房間裡有侍女伺候,不會有事。”
既然王小姐沒睡著,說明那妖魔還沒出現。
但是,楊凡總感覺王小姐的哭聲,有些奇怪。因為她是突然哭出聲的。
王大人帶著人立刻往王小姐閨房,楊凡和小木頭也跟在後面。
“楊大俠,你看出什麼問題來沒有?”小捕快低聲問。
“沒有。”楊凡心不在焉。
“我聽王小姐的哭聲有些奇怪,像裝出來的。”小捕頭有些擠眉弄眼地說道。
楊凡驚訝地轉頭看向木頭,這小子,還真有悟性!
楊凡也感覺王小姐哭得有些突然,十分刻意,像假裝的哭。
“那你覺得,她為什麼要裝哭?”楊凡問。
“說明她不是真想哭!”
“她裝哭是為了什麼?”
“耍性子!要不就是引起大家的注意。”
有意思,木頭的想法和楊凡的不謀而合。
王小姐閨房在中院的二樓,到樓下時,王小姐的哭聲還沒停止。奴婢們帶哭腔的安慰話語也從閣中傳出。
“你們都出去,都出去!”沿著木梯來到房門口,這時楊凡聽見王小姐正耍脾氣趕王大人和王夫人。
“卿兒,我們給你請了驅妖的高人,你今晚可以放心睡。”王大人說道。
“他們都是騙子,誰也救不了我。”
王大人和王夫人狼狽地被趕出房間,王小姐把門一關,在裡面嚎哭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她不睡,妖孽就不會出現!還如何驅妖啊?”
王夫人低聲哭著說道。她是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雍容華貴。只是如今眉心多了一痕皺紋,鬢角染了幾縷銀絲,神情憔悴。
“別急,越急卿兒越睡不著,我們有的是時間。”王大人安慰道。
楊凡和木頭默默站在一旁,並沒說話。
王大人這時看見他,便問道:
“楊凡,你看卿兒她這是怎麼了?”
“大人,我看沒什麼問題,可能只是單純的失眠而已。”
“失眠?”王大人不解。
王夫人則拉著他下樓,又對楊凡悄聲說:“下去說。”
沒想到楊凡跟著剛下樓,就聽見樓上門窗響動,接著就有侍女大叫:“不好了,小姐跑了!”
楊凡心裡一驚!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看來那哭聲,果然是為了把楊凡他們引過來。只是沒想到引他們過來的目的,是她更方便的逃走!
如果是王小姐本人,她沒理由這麼做。
那就是說,剛在房間哭泣,和王大人夫婦說話的,可能已經不是王小姐,而是妖魔!
這妖魔竟然知道王府來了斬妖師!
附身後竟然還知道先使用計謀再跑!
楊凡覺得這詭計多端的妖更加棘手了。
“楊凡,快去!”王大人反應過來後大聲急呼。
而此時楊凡則已經跑出了屋子,來到院外早已準備好的馬匹邊。
飛身上馬!
“小姐往那邊去了!”
負責望風的武僕伸手指向一邊喊道。
在王大人家,就有這麼一個隊伍,專門負責,每晚值守。
等王小姐一出門,就沿著王小姐出逃的方向跟過去。同時每隔一段距離,就做一個標記,這樣就確保後面跟上來的人,可以沿標記找過去。
可即便這樣,在這三十多天的時間裡,這個隊伍仍然沒有追上過王小姐。
而吳仙師利用御劍飛行,也才只有一次追上過王小姐。那一次,王小姐進入到一片瘴氣之中,吳仙師剛進去就迷路了,差點沒出來。
可第二天,王小姐就沒往那個方向跑了。
她每一天去的地方,都不一樣。
楊凡策馬疾馳,心裡卻有點打鼓。
天空一片黑暗,只有點點星光,他根本沒看到王小姐的身影。
只能跟著前面那些武僕的馬蹄聲前進。
“噠噠噠”!
馬蹄踏在地上,敲出有節奏的聲響。
半個時辰後,楊凡騎馬過了一段山坳,來到一個山腳下,終於看到前方出現幾點火把的光線。
到近處就知道,點火的是追蹤王小姐的王府武僕。
他們備的都是最好的馬,每晚在王府外嚴陣以待,只等王小姐從房中出來,就會立刻緊跟其後。
雖然最後每次都會跟丟,但是由於措施和方法的不斷完善,現在可以跟蹤的距離,已經越來越接近王小姐最終去的地方。
“是斬妖師!”
一個武僕喊道。
楊凡把馬匹停下,掃了一眼,停駐在此地武僕有十多個。他差不多猜出怎麼回事。
王小姐跟丟了。
“楊,,大俠,小姐在前面那個山坳處,就消失了。”
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留著短鬍子,臉上有道疤。
“你們怎不分頭繼續追?”
楊凡問道。按理說,有這麼多人手,只要分頭行動,多少還能再追一段。
“前方是萬陌山,兇險的很!”壯漢說道:“我們已經有好幾個弟兄,追進去就沒再出來了”
原來如此。
楊凡看著前方,黑壓壓的密林和陡峭的山坡,不由得咧了咧嘴。
這還怎麼追?
“白天你們有沒有進萬陌山檢視?”他突然開口問道。
“去了,但是,裡面的路很難走。”
“有沒找到你們的人,和其他特別的東西?”
“沒有。”壯漢搖頭,突然想起什麼:“楊大俠,你是斬妖師,想必可以和吳仙師一樣御劍飛行吧?從密林上方飛躍過去,應該能避開其中的兇險!”
哪壺不開提哪壺?楊凡瞥了一眼壯漢,從對方神態中,竟觸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挖苦意味。
嗯?楊帆突然提高了警惕。
立刻觀察其他武僕,十多人中,有大半的人表情輕鬆,甚至帶著些看熱鬧的感覺。
我不會御劍飛行,你們得意個什麼勁?
楊凡思忖,聽徐主事告知,宋縣令已經請過幾個斬妖師過來,結果都沒解決王小姐的問題。
看來這些武僕,早就心裡有數,對宋縣令請來的人,並不抱有希望。他們是準備繼續看笑話。
關鍵是楊凡不爽地發現,自已還真的快要成為笑話了。
信誓旦旦來斬妖,結果和前人一樣,連妖魔在哪,長什麼樣都沒能力知曉。
這也敢稱自已斬妖師?
就在這時,楊凡突然感到腰間有一絲異動。
是自已那把柴刀,似乎在發出金屬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