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草長鶯飛。

在這個充滿生機的季節裡,宋修率領十五萬大軍,如鋼鐵洪流一般從金陵城浩浩蕩蕩地出發。

將士們身著堅硬的鱗甲,手持鋒利的武器,步伐整齊,聲震雲霄。

旌旗飄揚,遮天蔽日,彷彿一片湧動的海洋。

江西節度使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大軍的最前方。他的身影高大而威武,手中的長鐧閃爍著寒光,似乎是在宣告著他的勇武。

他是勇將。

武藝不凡,又天生神力,每次作戰都身先士卒。和江湖俠客們不同,他更擅馬戰,手中那對三四十斤重的玄鐵長鐧,對身披重甲的敵人也能造成極大的殺傷。

順理成章的,他成為了宋修欽點的先鋒。

至於宋修自已,則是坐鎮中軍,指揮排程。

十幾萬人的大軍,其實指揮起來,那是相當臃腫的。為帥者,必須有一定的前瞻眼光,否則軍令的傳遞將會十分阻塞。

宋修其實並沒有指揮過這種數量的軍隊的經驗,這回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自從大軍開拔之後,他覺都睡得少,整日殫精竭慮。宋珏被留在了金陵,穩住他們的後方。

每個人肩上的擔子都不輕鬆。

除了某個人……

陸塵騎著一匹花裡胡哨的白馬,和江西節度使並肩前行。

“老哥,可以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猛男。”陸塵策馬,貼近了江西節度使,拍了拍他的肩膀:“呦,塊兒挺大啊。”

“切,這算什麼。”江西節度使嗤之以鼻,又說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以舞動一柄七十多斤的大錘,比關張的八十斤也就差一點點。”

這一句話,給陸塵幹沉默了。

這人啊,其實不壞,沒多少心眼子。

就一個,喜歡吹牛逼。

七十多斤的兵器,你問問中軍坐著的那兩個老頭,能不能使得了。

能舉得動,和能掄起來戰鬥是兩回事。尤其是披甲之後,體能受到限制,即便是武林高手也難以持久作戰。

“那是,將軍真乃神人也。”陸塵很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

隨後,他突然壓低聲音,話鋒一轉:“你軍中有細作。”

江西節度使聞言,面色如常。

陸塵驚異於他的沉穩氣度。

不料,他竟說:“我軍中三萬多人,若是沒有細作才奇怪吧?這些天你在各方軍陣中東奔西跑的,就是查這個麼?”

陸塵也沒想到,這人竟是個粗中有細的。

自那日讓梁寒接手了山東水師之後,這才過去了三天。

宋修便集結了全軍,北上。

當夜,陸塵同離憂、逍遙子一起,去見了逍遙子老頭的一位故人。一位武當山下來的老頭,入微巔峰。

從他的口中,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訊息。

陸塵深夜折回國公府,將宋修從床上拉了起來。最終,兩人定下了一個儘快出兵的方略。

因此,許多事情還來不及做。比如,揪出暗藏在軍中的謝懿探子。

宋修在謝懿軍中也有佈置,只不過他的能量和影響,比起謝懿來說小了許多。因此,在這方面,聯軍受到的威脅更大一些。

這幾日,陸塵已經確定了,江西節度使麾下的一名將官,和京城有書信往來。

離憂親眼一隻飛鴿,從他的軍中飛出。以石子擊落了鴿子後,陸塵沒有聲張,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甚至都沒有告訴宋修。

而是來找上了江西節度使。

“這麼說來,你心中有數了?具體是哪個人,你知道嗎?”陸塵追問。

江西節度使答道:“我有數歸有數,但是哪裡查得到具體是誰?我要是有這個本事,就去靖安司當差了,何必上沙場,用命博取功名?”

陸塵聞言後,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臉龐。透過這樣的對視,來抓取一些對方面部的微表情,來判斷他有沒有撒謊。

不管怎麼看,都沒有破綻。

如果是演的,那麼只能說,這人城府深到離譜。

“你懷疑我?”江西節度使壓不住聲音了,這句話一出口,他明顯情緒有些激動了。

陸塵換了一張臉:“哪裡的話。我若是懷疑你,還會把這件事當面跟你說?”

“我是怎麼對淮南、兩湖的,又是怎麼對你的?老哥,你說這話,老弟可是要寒心了的。”

江西節度使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陸塵說的沒錯。

他確實從未做過任何對自已不利的事情,但是對另外兩支兵馬,則大有不用。

兩湖他直接換了個統領。

而淮南,則一直被他盯得死死的,壓制的死死的。

唯獨自已,一身輕鬆。

“那你待如何?”江西節度使覺得,陸塵不會專程來找自已,只為了說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儘管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他已經認可了這個年輕人。無論身手、謀略,他皆是一時之選,唯一的問題就是,行事乖張了些。

陸塵聽後,也不答話,只是淡淡一笑。

這一笑不要緊,江西節度使的心咯噔一下。

陸塵一笑,生死難料。

這人活脫脫一個笑面虎,每次露出這種溫柔和善的笑意時,肯定沒憋著什麼好屁。

果不其然。

陸塵輕聲說道:“還真是讓你說著了,需要老哥你幫我一個小忙。讓你家這個反骨仔,幫我傳個假訊息給謝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