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一名老兵撒開腿在城中狂奔,一溜煙似的衝進了護國公府。
快到守衛都沒反應過來……
“鎮海守軍報,東海有數十艘大船靠近,已在一島嶼登陸,對港口虎視眈眈。”
宋修本來還因為陸塵送來的一大批糧草而欣喜不已呢。
不曾想,好訊息後頭,馬上就跟上了一個壞訊息,無縫銜接。
他果斷地召集聯軍將領,開啟了一次軍事會議。
……
“大船?山東來的?”江西節度使聽完了宋修的陳述,第一時間想到了山東的水師。
淮南節度使作為地頭蛇,水師也在他的控制之下,他知道的訊息比宋修更多。他開口解釋道:“是的。我已經將水師派往鎮海,和山東水師對峙。”
宋修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們來了多少人?”
淮南節度使斟酌了片刻,答道:“人數上不能確定,但是從編制上來說,山東水師和淮南水師一樣,都是一萬五千人。”
“對方大概有五十艘戰船,看規模最多能承載兩萬到三萬人。”淮南節度使很嚴謹的給了一個估算。
“他們想幹什麼?”江西節度使嗤笑一聲:“就這麼點人過來,爺爺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收拾了。”
淮南節度使冷笑:“哦?你會水戰?那不如交給你了吧。”
江西節度使撓了撓頭:“我就隨便那麼一說。”
宋修板著臉:“胡鬧,什麼場合,少說廢話!”
陸塵旁聽了許久,大致理清了事情的脈絡。他笑著開口:“我覺得他說的也不能算全是屁話,至少那個問題問的挺好。”
宋修知道陸塵當過五年兵,又領導了一次甌越的平叛,在軍事上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他耐著性子,等待著陸塵的下文。
陸塵衝著鐵憨憨江西指揮使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們只要搞明白,他們想幹什麼,自然就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首先,你看啊,他們肯定不是來打仗的。否則登什麼島啊,直接衝擊港口,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才能搶佔先機。而且,五十艘船,最多三萬,還是水師,想攻金陵,痴人說夢。”
“那麼,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陸塵說了一半,戛然而止。他推理分析的時候總喜歡這樣,等著別人來問,才能顯出他的高深莫測,拉高自已的逼格……
“繼續說啊,別賣關子……”江西指揮使急了,他最看不慣這套。
陸塵繼續說道:“敢問將軍,乍一聽到這個訊息,心裡什麼感覺?”
江西指揮使:“什麼感覺……覺得很煩,覺得挺膈應人的。”
陸塵點頭:“答對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啊?”江西指揮使一臉懵逼。
“他們就是來噁心人的啊。”陸塵笑著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的船上恐怕就沒裝多少人,而是裝了大量的糧草輜重。”
“他們要的就是,讓我們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將軍。”陸塵轉頭看向了淮南節度使:“請你命水師進行一次佯攻,如果對方不接戰,果斷選擇撤離,那麼就證明我們的猜測沒有錯。”
淮南節度使這人,雖然心思重,但是個知兵之人。聽了陸塵的分析,他覺得頭頭是道,便將目光投向了宋修,等待這位聯軍統帥定下方案。
宋修聽過了陸塵的話之後,心中隱隱有了一番猜想。
“可行。但是,介山,你還猜到了多少,全部說出來。”他也想看看陸塵的極限在哪,透過這簡陋的資訊可以對局勢判斷出多少。
陸塵想了想,將自已的猜測和盤托出:“我覺得,這些水師應該是想拖住我們。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山東水師撕了國公的檄文,斬殺了您派去的使者,顯然是已經倒向了謝懿那邊。那麼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定和那老東西脫不開干係。”
“他們在給謝懿爭取時間。”
“謝懿需要什麼時間啊?乖乖的在京城洗乾淨脖子等著我們來殺不就好了。”
“看來,這老頭沒打算守城,而是想要主動出擊,和我們進行野戰,乃至攻金陵城。”
江西節度使高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瘋了?他才多少人啊,算上山東的水師也不到十萬吧?十萬人攻十五萬人,哪有這樣打仗的?”
陸塵說到這裡,臉上卻再也沒了笑意。
“不,他沒瘋,這才是一步妙棋,也只有這樣,他才可能贏。”
這回,即便是宋修也忍不住了。他雖然也有這樣的猜測,但是卻不敢相信,這不合乎兵法。
可陸塵卻言之鑿鑿,對這個結果十分確信。
這……
本著考校的心思,想看看這小子有幾層。
沒想到到了最後,好像比自已高一層啊……
陸塵突然換了一張嚴肅的臉:“這天下,有多少兵馬?”
“蜀中怎麼說?兩廣怎麼說?閩海怎麼說?西涼怎麼說?”
“如果我們攻城,謝懿被困京城,那麼等待他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是我為什麼堅信謝懿必敗的原因,因為只要我們到了京城,就已經贏了。”
“京城被困,那些保持觀望態度的指揮使們,會怎麼選擇?”
“毫無疑問,他們只能選擇加入我們。因為京城隨時可能被破,而他們也可能落下一個不忠之名。”
“但是,如果謝懿攻我們,情況就反過來了!”
陸塵苦笑:“諸位,不要只盯著謝懿了,把眼光放遠點,看看這天下。這麼多牆頭草左右搖擺不定呢,誰得勢,他們就會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