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棲梧甚覺得肯定是這個婆子受了蘇清卿的指示故意折辱她!她剛剛進正院的時候可瞧見了,這個婆子和蘇清卿聊的可歡了。

肯定就是那個時候蘇清卿和她說了什麼,所以這婆子才一直和她過不去。

“孟姑娘,皇宮豈是你我可以隨便議論的?”何媽媽的臉色頓時嚴肅了下來,“就算你再不懂規矩也不能這般罔議宮中事。”

何媽媽實在是沒想到孟棲梧不僅是不懂規矩,膽子也竟然這般大,只不過一件跪下拜見老太太的事,竟被她扯到了皇宮上去。

可她的反應落在孟棲梧的眼裡卻正是心虛的表現。

孟棲梧轉身便要回懟——

“你既然不想拜見我這個祖母,那便不用了。”

孟棲梧不可置信的看向榻上的老夫人,她心中的怨氣徹底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祖母為何對我這般狠心?只因為我是庶出嗎?”

孟棲梧伸手指向在屋內安然落座的蘇清卿一行人,十分不忿道:“她們見祖母也要跪下嗎?為何偏偏要我跪?嫡庶區別就這樣大嗎?憑什麼庶出就要低人一等?”

“這個世界應該是人人平等的,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我和她們也都是一樣的,祖母不能如此偏心!”

孟棲梧被自已義正言辭的這段發言給震撼到了,她覺得自已的形象頓時高大了起來,滿腔的熱血充斥在她的心尖——

她早就應該這樣了!她要改變這個階級化的世界,憑什麼人就要分為三六九等?人人平等才是對的!

孟棲梧終於知道自已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了,她就是來當這個世界的女主的——她要改變這裡,成為這些愚昧迂腐之人的救世主!

孟棲梧這話說完之後,屋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眾人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起來。

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說出這話的孟棲梧——

她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蘇清歡眼中的意思就更加直白了,她和蘇清卿對視,眼中是明晃晃的——她有病吧?

蘇清卿回了一個眼神:確實,而且好像病的還不輕。

蘇清卿當初已經在蕭鶴雲的話中大概猜出了他們那裡的情形,但是親耳聽到孟棲梧的話後還是有些許的震驚。

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貴賤?

蘇清卿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諷刺——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她沒有去過他們來的那個地方,但蘇清卿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世界再怎麼變化,不管思想再怎樣進化,不管再過多久——

都做不到人人平等。

每個人的出身不同,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許多事情早就註定了,人的高低貴賤大多這時就顯出了雛形。

或許會有人能透過後面的努力和機遇改變這一切,但大多數人窮其一生都彌補不了出身上的差距,他們拼盡全力到達的卻只是一些人的起點。

人人平等?沒有人能真正的做到這一點。

只要是人就有三情六慾,就有親近遠疏之分,也很少有人會把真正屬於自已的利益分給那些毫不相關的人。

蘇清卿很清楚自已是個怎樣的人,她自私的很。

高喊人人平等的孟棲梧也做不到,她能正義凜然的說出這句話,只是因為沒有還沒有人觸及到她的利益底線。

她相信,若是未來有身份不如孟棲梧的人想和“她”平等,孟棲梧絕對是會立馬否認她曾經說的這些話。

人都是利已主義者,無一例外。

人性本惡。

蘇清卿十分認同這句話,因為她就不是什麼好人,心思惡毒的很。

孟棲梧的女主夢剛做到一半,就被屋內的一聲巨響嚇了一跳——

“簡直是異端邪說!倒反天罡!”

一直沉默的老侯爺終於開口了,剛剛那聲巨響就是他拍桌子的聲音。

蘇清卿也被嚇到了,她忍不住的看向自家祖父的手:嘖~祖父的手沒事兒吧?下次直接往地上扔茶杯不行嗎?既有威懾力又不會傷到自已。

老侯爺的面容看上去要比老侯夫人大一些,但仍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來,一雙眼睛仍然明亮,渾身透著威嚴的氣勢——

右手被他不著痕跡的用袖口遮掩住。

一直觀察著祖父的蘇清卿看到了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她就說嘛!祖父剛剛那一掌簡直要把那黃花梨的桌子都要拍碎了。

孟棲梧被上首的老侯爺用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只覺得彷彿有無形的威亞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腦袋空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話裡。

“之前的話我都念及你年紀小又未在侯府學過規矩,不與你計較。”

老侯爺的一雙眼彷彿鷹一般盯住了孟棲梧,“你後面說的那些,不要再有第二次!不管你是私下裡說,還是和其他人說,甚至是這個念頭你都要死死的爛在肚子裡。”

“否則,別怪我替定國侯府清理門戶。”

以定國侯府的特殊地位,這些話若是讓龍椅上的那位知道了......

除了老定國侯外,屋內也有不少嗅覺敏銳的人想到了這一點,看向孟棲梧的視線頓時變得幽深不善了起來。

蘇覺神色平靜的看著自已的這個女兒,眸光幽暗的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

他希望她能將父親的話死死的記在心底,不然的話......根本不用父親親自動手。

就在因為正屋裡老侯爺的話,變得一片寂靜的時候。

門口卻傳來了喧鬧聲——

老侯夫人的眉頭微微皺起:“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何媽媽剛要掀開簾子出去檢視,一個髮鬢凌亂的女子就直接衝撞了進來,因為慣性直接把門口簾子後的何媽媽撞了一個趔趄。

幸好被一旁的靜月及時扶住了。

靜月扶住何媽媽的同時,藉著這個機會對自家小姐輕輕點了一下頭。

沒有人發現靜月不著痕跡的動作,屋內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闖進來的這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