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腿宦官和他的小青梅13

靜悄悄地走上前，抬手撫摸上他的臉龐，驚得他身體微微一顫，蒼白無血色的面容迅速爬上紅暈，眼眸低垂著。

“阿淵，可是不喜歡吃包子，我去煮些清粥。”

想起家中沒有米麵，又改口。

“我方才看見街頭有個小飯館，一會兒買點飯菜回來，家中還有些東西尚未添置，今日將就下，可好？”

棠淵微不可察地點頭，薄唇輕抿，感受臉頰傳來的溫熱觸感。

棠葉彎起眉眼，她的阿淵竟然這般害羞，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瞥。

不捨得收回手，從桌上拿了一個已經涼透的菜包給他：“我去廚房瞧瞧，看還缺什麼。”

她的衣物一年四季都有，準備了好幾套放在櫃子裡，得去多置辦些他的物品。

廚房內。

木柴全部劈好，整齊地堆在柴房，若是她一個人，夠用大半年的。

趙三正在灶臺後面燒火，桃紅打了一盆清水，把碗筷清洗乾淨。

棠葉走進去，隨意打量一番，問道：“你們誰去過米鋪？”

“婢子去過。”

“小的也去過。”

兩人齊齊出聲。

“那你們兩個商量一下，誰出去買些米麵，菜，還有當季的菜種回來。”

“哦對了。”左右看了看他們，“你們種過地沒？”

兩人點頭，他們是窮苦人家出身，自小跟著家人種地。

“那行，桃紅你去買菜和菜種，趙三去買米麵，順帶買些種菜的農具回來。”

棠葉從荷包中掏出一兩銀子給桃紅，拿出二兩給趙三，農具不便宜，擔心不夠，又給了他一兩。

“剩下的銀子你們分分，買幾身換洗衣物，會針線活買布回來自已做划算，不會就買成衣。”

“婢子會。”

她小時候學過針線活，後來在別的府中也學過，手藝還可以。

“婢子買布料回來自已做，趙大哥的衣物婢子順帶一起做了。”

桃紅和趙三以前在不同主家做事，後被髮賣到同一個人牙子手中，倒也不算陌生。

“成，你們自已商量著辦。”

棠葉來到前院，她想把兩邊地磚敲了，留出走道，修整一番種上菜。

銀錢雖然夠他們下半輩子用，但不能坐吃山空，她又沒有手藝傍身，菜吃不完剛好拿出去賣。

後院左側偏房用來當飯廳，省得他費力往前院跑。

趁著趙三給棠淵沐浴的功夫，去不遠處的街市給他買了幾套換洗的衣物。

把乾淨的衣物放在淨室門邊，對著屋內的人說：“換洗衣物放在這了，趙三，你小心著些，傷口千萬別碰到水。”

“知道了夫人，小的會小心照料的。”

趙三看著旁邊死活不脫下褻褲，臉色陰沉地坐在凳子上的人，心裡直叫苦。

他家老爺脾氣真是古怪，只讓他幫忙擦拭其它部位，身子還僵硬的不得了。

“老爺……”

棠淵閉了閉眼，面上依舊陰沉：“把巾帕過水擰乾放在旁邊，在外等我。”

“是。”趙三連忙照做，在小小的淨室內他大氣不敢喘，生怕不小心出錯，又被髮賣。

門邊乾淨的衣物拿進去，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轉身關上門，安靜的在外面等候。

棠葉前前後後溜達了一圈回來，一進門發現他站在門口，想起什麼，對他招招手。

趙三小跑著到門口，恭敬地站在她旁邊低垂著頭，等待吩咐。

“這裡有我，你去買東西吧。”

棠淵不願讓人看到自已殘破的身子，以往有李壽全照顧他，同是閹人，他心中沒有太大牴觸。

輕輕關上房門，放輕腳步來到淨室門口，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他左手動不了，右手傷勢沒有好全，怎麼能碰水。

突然，裡面傳來凳子倒地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

顧不得其它，棠葉想也沒想地推門而入：“阿淵。”

他赤身裸體的跌倒在地上，水灑了一身。

棠淵沒想到她會進來，呆愣一瞬，猛得用手臂抱著頭，弓起顫抖的身子，嗓音裡盡是恐懼。

“出去！出去！別看我！”

他用盡力氣大喊，背對著她，臉貼著地面，緊緊閉上眼睛。

“出去，求你，快出去！”

棠葉溼了眼眶，霧氣遮住了她的視線，看不清面前的任何物體。

“葉兒，你出去，求求你，不要看我！”

現在的他很狼狽，不只是狼狽，他僅有的自尊在這一刻消散全無。

最不想讓她看到的一面，卻沒有任何徵兆的暴露在她面前。

他的聲音裡透著絕望，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棠葉沒走，用衣袖擦乾淨眼淚，深吸一口氣，慢慢往他身邊走。

聽到腳步聲，他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抖得像篩子一樣，心中不住的祈求她趕快離開。

一件衣袍遮住了他的身體，也遮住了他那已經消散無形的自尊。

“阿淵。”

棠葉聲音哽咽，跪坐在他身邊，溫柔地抱起他。

“阿淵，別咬，出血了。”

他輕輕咬著嘴唇，冒出了血珠，淚水早已溼了臉龐。

棠淵像沒有聽到般，身體還在顫抖，眼睛緊閉，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

“阿淵，別怕，我不會嫌棄你。”

攬著他入懷，身上的衣袍遮好，抱著他坐在床上，拉過薄被蓋著。

棠葉抬起衣袖，擦乾他臉上的淚水，柔聲細語：“阿淵，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介意，我喜歡你！”

棠淵的身體僵了僵，依舊閉著眼睛，埋首在她脖頸處。

她看到了，她全部看到了。

腦海中不停的在想，她會嫌棄嗎？會覺得噁心嗎？還會想留在他的身邊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下巴被一隻柔軟的手捏住，輕輕掰過他的臉。

下一瞬，唇瓣傳來溫熱的觸感，蜻蜓點水般，臉頰，鼻尖，額頭，最後是眼睛。

棠葉擦去他唇瓣的血珠，望著他緊閉的雙眼：“阿淵，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必自卑，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好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般撩撥著他的心絃。

棠淵慢慢睜開雙眸，一雙溫柔帶著愛意的眼神，正痴痴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