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止,天與海之間唯有鮮血淋漓的戰場,狂風席捲著翻天的巨浪瘋狂的拍打著戰船,那道身影幾乎是沒有掙扎的就被海水吞噬。

耶律榮光本能的撲下去伸手去抓,卻只捉住了冰冷的海水,從指縫溜走。

北狄的軍馬越來越多,燕軍已經撐不住了,有傳信兵的身影高高的站在船頭上,大聲喊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死我們也要死在戰場上,王爺會替我們報仇的----”

噗哧幾聲響,利箭飛射而來正中士兵的身體,瞬間被射成了馬蜂窩,身軀直挺挺的倒進了血泊裡。

鮮血激紅了將士們的眼睛,夏歸元死死的盯著已經沒有波瀾的海面,高舉起了戰刀。

“將士們,北狄殺我國郡主,我涼州城英勇的武士們,拿起你們手裡的刀,替郡主報仇,殺出去,跟敵人決一死戰吧---”

高揚的旗幟迎風飄展,將士們彷彿是打了雞血一樣衝殺了上去,貼身的肉搏讓戰爭變得異常慘烈,憤怒的聲音瀰漫了疆場。

北狄的軍馬還在源源不斷的補充,震耳欲聾的殺伐聲鋪天蓋地的瀰漫在大海上,水浪翻飛,鮮血橫流。

耶律清雪冷眼看著消失在茫茫北海里的屍體,捂著鮮血淋漓的肩頭。

她處理了下肩膀上的傷口,轉眼瞧見耶律榮光還站在船頭上,彎著腰做出伸手去撈的動作,走了過去提醒道,“可以準備進攻涼州了。”

耶律榮光眼睛盯著波浪起伏的海面,嘆息著收回手,“可惜了。”

“沒什麼可惜的,死了是解脫了。”

耶律清雪聲音冷淡,一雙眼睛望向了滿目蒼夷的北海戰場。

只要拿下這一場勝利,雪影族的地位就不會屈居於其他部落,而她也有資格跟他談條件了。

想到了那人的臉,她如雪般的眼睛彷彿融化了冰冷,華陽死了,她可以陪著他問鼎天下。

這場戰鬥打了許久,夏歸元也不許有人當逃兵,下令封住西北出去的水線,不許人逃。

整整一夜,海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屍體,敵軍衝鋒的號角震響了北海,勸降兵的頭顱被大燕的武士射成了馬蜂窩。

大燕計程車兵已經疲憊不堪,傷的傷,死的死,將士們都做好了與龍吟關共存亡的準備,戰事慘烈的可怕。

有一名滿身是血計程車兵突然高喊,“兄弟們,殺敵報國,一起戰死吧!”

“衝,後退者死!”

臨死前的呼喊激烈咆哮,第四軍團已經全軍覆沒了,沒有人撤退,北狄的第三後備軍也上戰場了。

風聲呼嘯迷茫了整個北海,鮮紅的頭顱一顆顆的飛起,士兵們發了瘋的一樣衝上去,彷彿是要在臨死前拉幾個北狄人墊背。

天邊的光漸漸涼亮了,東邊的水線上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鼓聲,北海上廝殺的將士們聽到了這異動,頓時都回過頭去。

遙遠的海際盡頭,黑色的影子像是一條長龍慢慢的匯聚而來,越來越近幾乎佔據了整個水平線。

黑色的鷹旗迎風高展,呼嘯的號角聲衝鋒而來,耶律清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那黑色的鷹旗,不敢相信的握緊了拳頭。

雷霆般的殺伐聲勢如破竹,北狄的人還沒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茫然的隨著號聲往回退。

“怎麼回事,北魏的兵來的這麼快?!”

耶律榮光沒理會扎魯的話,當即下令鳴金收兵,調頭離開戰場,進攻涼州。

大燕計程車兵傷亡慘重,看到了北魏的軍旗,紛紛面色慘白,可對面的人馬明顯不是來殺他們的。

一個穿著軍裝的將領拿著銅角高呼,“主帥呢?!”

沒有人回應,兩家兵馬都無聲的對峙著,高空的海鷹振翅嘶鳴,寂靜的可怕。

大燕的兵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沒有多少人了,茫茫北海上遍佈樓船弓弩屍體。

北魏的軍官四處掃了幾眼,沒有看到女子的身影,心道不好,下令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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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下游的堤壩被毀,北狄的兵馬正好撞見了築堤的工人,附近的兵馬很快支援過來,發生了幾場小規模的戰鬥。

蕭璟不顧涼州的死活,於南派兵直搗了南戎,於西北跟耶律鶴聯手進攻北魏。

可他沒想到,原本進攻北魏邊關的計劃受到了阻擾。

耶律鶴不知發了什麼瘋竟然帶兵往龍吟關去了,沒有按計劃行事裡應外合,讓他撲了個空,被北魏抓到了機會一舉反攻。

李玄胤得知耶律鶴離開後,就心底隱隱不安,夜裡,突然收到了來自秋成關急迅兵的訊息。

“將軍聽說了北海一戰後,就帶兵去支援了,可已經來不及了。”

大殿內一片寂靜,李玄胤看著下面計程車兵,眯眼,“你說什麼?!”

“華---華陽郡主戰死北海了。”

殿內的眾將士驟然一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的看向高座王位上的男人。

殿內的光線昏暗,李玄胤一身黑色蟒袍,身子彷彿僵硬在了位置上,目光靜靜的看著跪在殿下計程車兵。

他的眼睛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內一時靜極,士兵細無鉅細的交代著搜查到的訊息,空蕩華麗的大殿內,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聲音。

“你剛才說的是何人?”

上頭的人突然開口,似乎是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士兵說話的嘴一頓,又恭聲道,“是大燕的華陽郡主蘇晚,於十八那日,被北狄和南戎聯手阻擊戰死沙場,屍首消失於北海,將軍帶兵打撈了數日,未見其蹤跡。”

心像是被撕裂了個口子,有無形的手在撕扯著鮮血淋漓的骨肉,李玄胤的聲音很平靜,“怎麼會找不到?”

“北海渺茫,戰死的將士多如牛毛,據說郡主是被殺墜海,身中數刀---”

話還沒說完,眼前忽的一暗,脖子間猛的被箍住,整個身體都好像被提了起來。

這一幕來的太快,殿內的官員幾乎都沒有看到那道身影是怎麼下來的,快的像是殘影。

“陛下!”

李玄胤沒有理會四周的驚呼,面色如常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士兵,“你告訴朕,這訊息是假的,是嗎?!”

士兵被掐的黢紅了臉,疼的不敢反抗,眾目睽睽之下,死在了北海,怎麼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