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錯怪

片刻，李太醫將診脈的手拿開，捋了捋鬍鬚。

“月夕姑娘還真是令趙夫人費心吶？”

趙月夕無奈地閉上雙眼。感嘆命途多舛，時運不濟！

“李太醫，月夕可是真有了身孕？”趙夫人聲音裡夾雜著些許顫抖。

“夫人，請恕老夫未曾詳盡告知之罪！老夫開的那些滋補草藥丸子，含有蛇床子、女貞子、鎖陽、杜仲，確有推遲月事之功效，還會令服藥者有雙脈之徵。”

此類補藥正是李太醫命人特製的，只有他熟悉其中的玄機。

“李太醫，您的意思是，月夕並無身孕？”趙明熠激動萬分。

趙月夕一個激靈從床榻上躍起。

“什麼？我沒懷孕！”

說罷，又覺得自已反應太過激烈不合禮數，重又慢慢躺了下去。心中憤懣，好你個庸醫，竟敢害本姑娘？！

趙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那李太醫為何又說月夕讓人費心？”

“老夫方才診脈，發現月夕姑娘的雙脈之徵並不顯著，便推測姑娘近日並未按時服藥啊！”

李太醫笑眯眯地看著床榻上的趙月夕，彷彿看穿了小孩子的把戲。

“怎麼可能？那藥丸子明明漸少……”

趙夫人眉頭微蹙，轉而嚴厲道：“月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你個庸醫，又來害本姑娘？！

趙月夕見瞞不住了，只得嘟著嘴，滿臉委屈地道出實情。那些草藥丸子太苦了，所以她就都丟進府中水塘餵了魚。

趙夫人甚是生氣，自已的女兒都被她爹爹與哥哥嬌縱壞了。

“月夕，為娘都是為了你的身子，即將步入及笄之年，不是小姑娘了，怎還如此不懂事？”

趙夫人責怪道。

趙月夕從榻上起身，跪地行禮，滿眼淚花。

“孃親，月夕錯了！月夕再也不敢了！”

趙明熠心疼，跪在趙月夕身旁為她求情。

“孃親，您就原諒月夕吧。她近幾日誤以為自已有了身孕，鬱結於心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兒。”

“好了好了，既如此，那就請李太醫再重開一些補藥來吧。”

趙夫人也心疼自已的女兒。

“啊？還要吃啊？”趙月夕抬眸。

趙明熠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再與母親對著幹。

趙月夕即刻心領神會，“謹遵孃親與李太醫囑咐，月夕定當按時服藥，不讓孃親擔心。”

李太醫重新擬了方子，趙夫人差人送走李太醫，順便去熟藥局買藥。

趙夫人回身扶起趙月夕，“月夕，你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日後不論遇到何疑惑與難事，來找孃親便是，莫要再如今日一般胡鬧。若是讓外人知道了，成何體統？”

“月夕知道了！”趙月夕乖巧地點點頭，撲入趙夫人的懷中。

趙明熠站在一旁如釋重負，月夕沒事就好。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嶽景書那堅毅的面容，嘴角帶著血跡，堅持說自已沒有做對不起月夕的事。

看來的確是錯怪嶽景書了！

州橋夜市，商鋪酒肆花燈繁多，映得街市亮如白晝。

趙月夕望著滿街的遊人，心情舒暢，自從得知自已月事推遲是吃草藥所致，並非懷孕，連胃口都好了許多。

至於李太醫的那些草藥丸子，趙月夕知曉，能讓月事推遲定是含有許多寒涼之物，服用多了必然傷身。

她跑到趙夫人面前苦苦相求，連撒嬌帶嚇唬，說什麼這藥既然能讓好端端的姑娘家推遲月事，那必是會影響她日後生孩兒，如若吃多了落下病根，將來即使嫁了官人，也不好懷上子嗣……

趙夫人覺得有理，看到她活蹦亂跳神清氣爽，便也默許了她不再服藥。

“月夕姐姐，這東京城內最有名的夜市，當屬這州橋夜市！”

其實上次逛的御街，看起來更繁華，整個都城的街巷都不能及。只不過，御街僅在春節、元宵這些重大節日才會允許舉辦夜市，其他時日都人跡寥落。因為官家禁止平日裡御街上的市人買賣！”

畢竟御街是隻有官家及王公貴族親眷車輦才能行走的道路，若是日日喧雜混亂，失了皇家的威嚴不說，萬一有人潛藏於人潮之中，想要行刺官家，那可不得了！

玉茹帶領趙月夕，邊走邊聊，不久便行至朱雀門外。

街道兩旁擺滿了各色小吃攤兒，有現煎現賣的羊白腸，各種醃製的魚和肉，烤制的兔肉、豬皮肉、野鴨肉，還有趙月夕見都沒見過的滴酥水晶鱠，那是一種上乘的烹飪魚肉的方法。

“自朱雀門到龍津橋，這一條街上的美食都叫作‘雜嚼’，雖好吃，但比較費牙口，月夕姐姐想吃什麼？玉茹這就去買，這回我帶的銀錢足夠用。”

玉茹拍了拍腰間的荷包。

“那就來一份羊白腸，再加一份抹髒吧！要雙份！”

近日憂思頗重，得多吃些內臟補補氣血才行。

玉茹買來小吃，交予趙月夕，月夕分一份給玉茹，兩人有說有笑，邊逛邊吃。

“玉茹，近日嶽景書可有來府上找我？”

那夜一別，已有近十日未曾聽聞嶽景書的訊息了。雖是不想再與他有何瓜葛，但趙月夕還是想搞清楚他如今怎樣了。

玉茹早已聽說了趙明熠上得岳家老宅，卻擔心趙月夕想起往事，一直瞞著。

“月夕姐姐，玉茹也不知曉。大概那岳家小郎君明白了月夕姐姐的心意，遂徹底放棄糾纏了吧。”

終於甩掉了一個可能給她帶來麻煩的男人，可趙月夕心中總有一絲不安，彷彿做了什麼對不起身體舊主的事。

一陣寒風吹來，街旁的樹枝枯葉隨之搖曳，發出嘩啦啦的幹響，趙月夕不由地打了個噴嚏。

時候不早了，兩人正欲回府，忽然，街旁一座茶樓門口竄出來一個小姑娘，一邊跑一邊哭。

身後一位打扮豔麗的婦人手提雞毛撣子緊緊相隨。

“小丫頭還敢跑，給我站住！”

小姑娘直奔趙月夕而來，嚇得躲到她身後討饒，“李婆婆我錯了，我不再也敢了，婆婆饒了我。”

婦人不依不饒，舉著雞毛撣子就打......